万静闲脾性本躁,气急之下竟没控制住口舌,被祝容这个亲叔叔一骂脸色顿时一白,不敢造次,微微垂头认错:“容叔莫怪,是侄女儿口不择言,鲁莽了。只是罗贼他……现下我们是继续追赶还是?”
祝容冷哼道:“不必了,他们既然敢如此设计,必然早就留好了后手,从下马寺雇一艘飞行灵舟,这会儿早该逃出三百里开外了!”
万静闲神色颓唐,心中思忖道,大势已去,看来我还是早些回府与二哥商议此事为妙。
这一边四人气氛紧张,另一头灵舟之上却笑声不断,吴云拍手叫绝道:“向老弟神机妙算,你怎么就能断定他们会乖乖守在原地,却不去周围查探呢?”
向天游饮尽凉茶,抿唇一笑:“祝容此人虽在万静闲身边办事,但我看他心气高傲,别说我们四个小鱼小虾,就算万静闲他也并非十分看得起,我下这一棋就是赌他自大失觉,先入为主,不将我等放在眼中。兵行险招,也顾不得许多了。”
罗千心中虽也感激向天游设下此局,助他脱困,面上却不显,反倒池深十分捧场,接口说:“花开为号,祝容一定以为是我们布好了阵法,才让众僧退去。”
四人再度从万静闲手下走脱,既有得意又觉侥幸,是而一刻不敢停歇,操纵灵舟日夜疾驰,大荒山地处偏远,池深四个从两域交界出发,相当要横穿整个岚希地界方能抵达。
起初罗千不敢下舟进城,以免万静闲不死心追踪在后,直到域中地区才稍微松懈,一行人入城好好休整了一番,但等再往前去,郊外须得三五十人结伴同行,只因魔修肆虐,直搅得人心惶惶,无一宁日。
向天游四下打听百般比较,最终搭上一支有化身境修者坐镇的三百人灵船队伍,交付了高额元石登船同行,去往靠大荒山最近的新河城。新河城建有一夫关隘,内设传送法阵,平日就有重兵驻扎,如今更是严防死守,与大荒山的飞弧关法阵相通。
魔修久攻不下,全数周旋在飞弧关外打持久战,搞得大黄山与邻近几座城中间的百沙道乌烟瘴气,如今要去地域,非得依借法阵通过不可。
从离开下马寺算起,池深四人走走歇歇,约摸花费俩月时日才终于来到新河城门外。连日跟船行走,筋骨几乎锈化,灵船一停,吴云当先跳下,长长吸进一口清气,将浊气换出,精神陡震。
城门外进出两条队伍差不多长,有人抢着进山立功,自然就有人急着逃离混乱,一番排查后向池四人顺利入了城,耳边顿时喧嚣许多,行人匆匆不绝。
一纸风蝶晃悠悠飘来,落于向天游指尖时闪出一点白芒,不多时重归平静,向天游睁眼道:“师尊来讯,关外大战在即,令我等速去,迟了恐怕要在新河城再等月余。”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隘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肃杀之气几乎凝如实质,据闻三域而来的顶尖高手两班替换撑起关口防御大阵,令魔修无可乘之机。行者一入军机重地,皆自觉闷头而走,跟随领路小兵往传送阵去。
阵盘上已聚了百来人,向天游握住池深一手,以免被人冲散,人数一到,法阵忽地爆出漫天金光,朝天激射,阵中人影一闪而没,瞬息消失在原地。
短距离传送法阵施加在修真身上的压力较轻,这一回池深倒没哪里不适,只觉才眨了眨眼的功夫,眼前情景便翻天覆地,黄沙漫天呼啸,几不能辩物,一时不察竟然吃进一嘴,立马呛出声来。
向天游袖袍一挥,在两人身外凝成一道风障,罗千拉着吴云闪身进来,吐出一口气道:“这会儿又觉得还是风灵根好用了。”
向天游放出一只黄色纸蝶,蝶身光芒一闪一灭转了个圈,朝前飞去,“跟着走,先去师尊那儿。”
四人一步一个脚印行进,罗千冲吴云抱怨道:“此间风沙狂暴,十米开外人畜难分,就连御物也不能够,真是遭罪。”
吴云向来不喜男子汉大丈夫娇娇柔柔,贪图享乐,闻言一双浓眉轻轻拧起:“我们在这又能待多久,那些戍边将士世代守护于此,抛头颅洒热血,我听说当中还有许多无灵根的凡人,也不见他们喊苦。”
罗千心中一噎,暗暗哼了两声,眼珠轻转道:“将士再苦却也有朋有伴,我被关在三幽海王域的那七年,连个鬼影都见不着,不也撑着一口气活下来了!我刚那样说,只因想起从前孤苦无依的时日,心里难过罢了,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来说我。”
吴云一慌,暗骂自己蠢笨徒惹爱侣伤心,忙低眉顺眼连声哄人,绞尽脑汁说了几句,总算令罗千再次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