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都没有。”宣城直截了当地说。
即便是昨夜因过分饮酒断了片,记忆所剩无几,她也清楚的记住最后自己把人赶了出去。
晨起衣物虽然不整,但是仍打的死死的衣结,也从侧面的证实了这一点。
深知公主脾气的楚嬷嬷哑言,不敢劝说,怕越劝公主越会反其道而行之,一个不慎,可能就适得其反,眉头一点一点揪起来,不知道该如何缓和这对新婚夫妻之间的关系。如果她不能做到自己应尽的职责,又该和对皇上交代。
宣城启齿想问那人昨晚被她赶出去之后,在哪里过的夜,又觉得此话一出,显得自己太过关心那个人,旁敲侧击的问:“那个人去哪里了?”
“那个人?”楚嬷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驸马…”宣城甚觉这个陌生的词汇打自己口中说出,显得格外的奇怪。
楚嬷嬷如梦初醒,道:“棉儿说驸马一大早就去了翰林院,想提前察看日后的事务。”
“那么尽职尽责吗?”宣城嗤之以鼻,看来父皇为她挑的夫婿,可能不是一个好驸马,但绝对是个好臣子。
说话间,楚嬷嬷已经为宣城梳好了一个发型,平日里散在肩头的及腰长发,如今都被约束了一起,挽在脑后,露出过往不轻易示人的秀白颈曲,那是专属于嫁妇人的发型。
为宣城尚显稚气的五官,平添了一份别有风情的成熟。
这是宣告少女转变为少妇最瞩目的标志,也是为人妻后应该有的自觉改变。
“松了,换成本宫平时惯常的发型。”宣城从镜中看到自己的这番模样,却觉刺眼,幡然不悦,语调也低沉了下去。
“这…”楚嬷嬷作难,强行拉来不在眼前的人做挡箭牌,道:“驸马见了会不高兴的。”
“本宫为什么要管他?”宣城嘴角浮上冷笑,心里至今还堵着一口气,轻抬眉毛道:“楚嬷嬷要不要和本宫打个赌?就赌,驸马会不会在意本宫怎样穿着打扮。”
“老奴不敢。”楚嬷嬷退了一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依着公主的意愿,重新梳了一个公主日常所挽的发型。
镜中的花影,犹如时光倒退,甫成婚的温婉美娇娘,眨眼又恢复成灵动的少女。
宿醉的影响,没有那么容易消退,没过多久宣城再次头疼欲裂起来了,楚嬷嬷帮她按揉着穴位,也未曾带来丝毫的缓解。
楚嬷嬷从一旁劝说:“公主还是喝一点醒酒汤吧?”宣城疼到咬牙切齿,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楚嬷嬷看着公主将那瓷碗里乌黑的药汁一口一口喝下,直到碗底的图案浮现。她及时端上饴糖,小心思如释重负,驸马的心意究竟是没有浪费掉,回头也好答复。
舒殿合的马车在京都转了两圈,消耗掉了一早上的时间。马车夫在回程的途中,询问车厢里的人道:“驸马,要送您去公主府吗?”按马车夫的想法,虽然不解这位新上任的驸马为什么要大清早的出来转悠,但新婚燕尔喜欢腻在一块总没有错。
根本无意看风景的人,心思全放在考虑日后要如何和自己妻子相处上,恍然未觉已经一早上过去了,闻言神色怔松,犹豫了片刻道:“回驸马邸吧。”
那人此时定然讨厌见到自己,两人相坐大眼瞪小眼也是尴尬,自己又何必自讨无趣?
她这样以为着,于是便心安理得回到自己的驸马邸,吃过午饭后,躺在专属于自己的床铺上,补了安宁的一觉。
那曾想到,到傍晚公主府的仆人竟然会来到驸马邸,召她过去就寝。
还不习惯自己新角色的舒殿合,只要听到“公主府”三个字,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侍寝”“圆房”等可怕字眼。纵然是她足智多谋,也没有想到扮作男子多年的自己,会有一天体验到当皇帝妃子的感觉。
舒殿合不寒而栗,看着公主府仆人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又被她吞了过去。
新婚第二天,公主和驸马不说甜蜜地黏在一块也就罢了,她一大早从公主府出来的事人尽皆知,要是晚上再不愿过去。公主之前刁蛮的名声,指不定会因自己而黑上加黑。
舒殿合前后为难,决定还是舍生取义,去一遭。
望着公主府那高大的门楼,舒殿合无语凝咽,双目无不透露着绝望,摸着自己生寒的颈线皮肤,仿佛昨夜的那柄剑还架在自己的肩头。今夜怕也是刀山火海,但愿自己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心一横,颇有寒水边上荆轲的气势,毅然踏入了公主府的范围。
楚嬷嬷一见到驸马,脸上就泛开灿烂的笑容,似熟捻的猎人终于盯梢到了他等候已久的野兔。
舒殿合气息一滞,犹豫着自己现在找借口脱身还来得及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