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吕蒙欲言又止,五王以为他要交代什?么,连忙凑近,问道:“父皇想做什?么?儿臣定为父皇办到。”
吕蒙耐人寻味地说:“朕若给予你大任,你可担当得起?”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五王在听到的那一刻还是愣怔了一瞬,短暂的惊喜失措后,他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小小试探道:“父皇欲给儿臣什么大任?”
“你将?朕扶起,耳朵凑近来,朕细细和你说。”
不知什么时候起,左淮悄悄的退了下?去,寝殿中只剩下吕蒙和五王父子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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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城好像又回到了太子哥哥刚去的那一会,徒行于旷野中,天高海阔,却无一是她的容身之地,心上空荡荡的,无边的孤独感不断的从窗外漫进来,揪住她的脚踝,将?冷意渗透进她的肌肤中。
过度的思虑,又加上着了凉,让她在当夜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就像被放置在火炉里烘烤一般,每一寸皮肤都是滚烫的,口里更是干渴难耐。
她难受地皱起眉头,伸手扯扯被子想唤醒身边的人,想喝水,却落了一个空。
眼角沁出一滴眼泪来,她忘了,她已经失去了半夜里会细心安抚她的那个人了。迷迷糊糊的头脑里闪过想要放弃自己的念头,兴许就这样死掉也好,那样子她就可以彻底遗忘掉那个人,忘掉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连同她说过的那些绝情的话语。
不知兀自昏睡过去几次,时间漫长的像度过了一个春秋,她的额头上突然多了一层冰冰凉凉的东西。
宣城挣扎地睁开眼睛,刚觅得一丝光亮,沉重?的眼皮又无法控制合了起来。
稍后干燥的快要皲裂的嘴唇也触碰到了凉意,她滚动喉咙,迫不及待地将送到嘴边的温水接纳进自己的身体里,一线清凉从喉咙流入五脏六腑,内里的烧灼感终于稍稍平复了下?去,整个人也没有那么热了。
舒殿合看?宣城不再喝水了,放下碗勺,重?新拿起湿毛巾,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过她的额头、脸颊、脖颈,直到宣城身上的温度渐渐降下?去。
外头的夜色还深着,院子里开的正艳的腊梅都看不清影子,角楼城墙上的鼓声刚刚息下,楚嬷嬷从屋外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进来,来到床边低声道:“驸马,药已经熬好了。”
“先放那边吧。”舒殿合抬起头瞧了一眼,便又低头回去。
“公主许是从宫里着了凉才会发烧,应该很快就会退热下去,驸马不要太过担心。”楚嬷嬷放下药后,劝慰舒殿合道。
“怪我。”舒殿合皱着眉头道,卷着的毛巾仔细擦拭着宣城的手腕。
楚嬷嬷瞧了瞧仍旧不省人事的公主,又看?着驸马身上单薄,显然是临时随意披上的衣袍,关怀道:“已是深夜了,驸马要不先去休息,公主由老奴照料就好了。”
舒殿合摇摇头,端起药碗来,轻轻吹散热气,打算给宣城喂药,玉勺送到她的嘴边时,宣城却呼吸平稳的睡熟了。
楚嬷嬷伸手过来,一摸公主的额头,松了一口气道:“公主已经退烧了。”
睡着了就没法喂药了,舒殿合无奈地放下了药碗,为宣城掖好被角,抬眸正好对上楚嬷嬷打量她的视线,困惑问道:“楚嬷嬷为何如此看着我?”
“若论温柔体贴,驸马远比公主更像一位贤惠妻子…”楚嬷嬷笑眯眯道,将?话说出口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
“楚嬷嬷这是在夸奖我?”舒殿合嘴角弯了弯。为了不惊动睡着的宣城,两人说话都刻意放低了声音。
“玩笑罢了,驸马切勿放在心上。”楚嬷嬷道。
在细思之后,楚嬷嬷又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错,能叫人深夜起身冒雪前来,光是这份关心在夫妻之间都是绝无仅有的,何?况方才驸马对公主所做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她的眼里。
“今晚是喝不了药了,但病根还在,容易再烧起来。等明日天亮她醒了,再把这药熬了给她喝吧。”舒殿合顿了顿,接着道:“她喜欢酸甜口的,我驸马邸熬了一些山楂糕,回头让小厮送来,你给她配药吃。”
事无巨细的交代完,她忽得意识到楚嬷嬷从小伴着宣城长大,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自己这一番口舌是白费了,但是不说她又不放心。
“驸马心细。”楚嬷嬷似叹惋道:“晚上要留下?来吗?”既然放心不下?,自然要留下?来陪着的。
舒殿合闻言,望着宣城出了片刻神,捏捏她指尖,道:“不了吧,我还有一些公务没有处理。”
“别让她知道我来过。”不敢靠近,是因为害怕自己会恋恋不舍。
说罢,她就站起了身,对楚嬷嬷嘱托道:“公主就拜托楚嬷嬷了。”
楚嬷嬷答应下?来后,最了解驸马是怎么救醒公主的她心中五味杂陈,随即劝道:“驸马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会的。”舒殿合走至门口,又回头瞧了宣城一眼,随后便只身踏入了浓重?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