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分离乍
直至入夜之后,青君才回府,是被王子腾亲自送回来的。
王子腾来找贾政说话,青君回到房里,仍旧是闷闷不乐。檀云劝她该歇着了,青君也不理会,只拿了书来看。平时她只要看书就可以冷静下来,但眼下她看书却仍旧处于愤怒状态。
青君把书掷在桌子,起身要出门。檀云忙取了披风,给青君系上。“夜里天气还凉,姑娘好歹顾念着身子骨。”
青君停下,让檀云帮她系上,“你不必跟着了,我去找大姐姐。”
檀云带着些微微的担忧应下了。
青君来到元春的院子里,到廊下,竟是不敢再向前一步。踌躇之下,青君摩挲着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打算离开。
抱琴正巧出来,看见小小的一个三姑娘,独自站在耀眼的石榴树下,笼着一股孤寂凄然。她禁不住滚下眼泪。忙拭了去。
抱琴忙唤道:“三姑娘快请进来,大姑娘一直等着呢。”
青君缓步走了进来,再也忍不住,径自扑到元春怀里。元春撇过头,泪潸然落下。眉头轻蹙,一身轻愁,她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元春悄悄地擦了泪,换上温柔的笑模样,揽住青君,在青君腮上轻轻一拧,笑着道:“让我看看还是那个促狭的青丫头吗?”
青君勉强了笑了笑。
元春取了帕子,替青君洗脸,梳洗。拉着她到书房里,把园子的画卷展开,指给青君看,一亭一阁,一花一树,一石一凳……
青君噙着泪,只顾着点头。元春也不去看青君,只说着自己的对园子的规划。声音温柔的如同春夜。
天变得更加深,夜色暗了下来,到了必须要就寝分开的时候了。青君牵着元春的手,她不想走。
元春弯腰低头,平视看着青君,柔柔一笑,“今天青君要不要和姐姐一起睡?”
青君点头。
等抱琴奉元春的吩咐去给檀云说了让她们都歇息了事情,并取了青君用惯的物件回来,她看着拔步床里的两个身影,在外间守了一会,批了衣服到院子里来。
月色溶溶,夜色凉如水,抱琴坐在石凳上,看着那棵石榴树下,伸出手接过那飘落下的石榴花。风吹动,石榴花落在地上,抱琴长长叹息。
她想起姑娘书桌上的那本诗词书写得:“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①走入深宫,姑娘的命运将会如何,她又将如何呢?终其一生,还有从深宫出来和家人相见的时候吗?
无论未来的路途如何艰难,姑娘身边,也只有她一个人能陪着走下去。三姑娘再如何舍不得,也无法再如今夜这般了。
房间里回荡着元春温柔的声音,她轻拍着青君的背,低声安抚着青君。“万事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这不是力所不及的事情。这和你的年龄,你是不是天才没有关系。不要再苛刻自己了,好吗?”
“我知道你爱读书,可你逼自己也太紧了,以后别太爱惜时间,稍稍放纵些,尽可去玩。多享受些自由。”
青君只低低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