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漏网了,可偏偏是第一名,老皇帝觉得更打脸了。连第一名都是这等货色,其余排在后面的举人更不必看了,全部辍销不取。而主考官虽未受贿,却有失察过错,更何况老皇帝觉得丢了好大的面子,没让他贬官,而是直接罢免官职,命其回乡。而行贿得第一名的那位学子,正好趁着秋天,判了斩立决。
沸沸扬扬的科举案终结了,而贾珠的病情却时好时坏。一连养了半个月,越发的不好了,竟是不能下床了。王太医来府上走了一趟,只道是,人不中用了。
一听这寄托了家族希望的大孙子,要不治而亡了,贾母生生哭了半宿,而王夫人把所有事情都推开了,从早哭到晚,只哭了眼泪都干了。
王夫人以前不信佛的人,只从那里听来虔诚就能感动菩萨的话,便请遍了都中大小寺庙。最后,还在家里设了小佛堂。只一心让儿子好过来。
贾政背着人,也在书房里偷偷抹了几次泪。只在人前,还强颜着。
宝玉只觉得府里氛围紧张,也不敢多闹腾,平日里疼他爱他的,都没时间理他,连大丫鬟琥珀都早晚叮嘱他,千万这些日子,别说笑,别胡乱闹了。只等过了这阵子。
宝玉心里只觉得惶惶然,夜里也不能安眠。
白日里到贾珠房里,见□□渐清瘦,瘦的只剩个骨头架子了。宝玉又急又气,心里闷着一团火跑了出去。听到小厮们说闲话。
“珠大爷辛辛苦苦读了这一场书,反倒是把命搭进去了,可真不值啊。”
“谁说不是呢。看珍大爷、琏二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倒是活得有滋有味的。”
“本就是侯门公子,何必那么辛苦读书,捐个官不就成了吗?”
那小厮们说着话,便走掉了。只有宝玉在树后抖着身子,心里对那些害了哥哥身子的书本子无比厌恶,只觉得是吃人的东西。
大丫鬟琥珀急匆匆的走来,“宝二爷,你可是让我找了一通,快跟我来吧,珠大爷快不行了。”
宝玉急的快跑起来,到贾珠房里,差点被门槛绊倒。一只手牵住了他。
“姐姐。”宝玉带着哭腔喊道。
青君牵着他的手,眼里没有一滴泪,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宝玉惶惶然的心里突然就有了底,突然就不怕了。
“姐姐,哥哥他会不会?”
“不会。”青君的口吻不是安抚,而是肯定。
大家都围在贾珠身边,贾母、王夫人、李纨离得最近。
贾政只觉得伤心异常,只勉强劝贾母:“天意如此,母亲不要太过伤怀。”
贾赦听了不依,觉得他这个弟弟实在是迂腐呆性。“说什么天意,再去各处寻僧觅道。好好一个哥儿,凭什么让上天夺了去。”
贾赦怼了弟弟,又劝侄子。“珠哥儿,咱们侯门人家,原不必像那寒门雪窗萤火,拼了命了去蟾宫折桂的。不过是失了举人,又不是失了命。你的才华本就是四王八公的后辈中数的来了,过个一年半载的,便捐官,凭你这一身本身,以后什么官做不得。别自苦了。”③
贾珠只勉强笑了笑。
此时,贾琏已经带着僧道忙慌的来了。
青君和宝玉站的最外一层,远远的看着,看着这百般忙乱的状况。
青君突然走出了贾珠的房间,跑出了贾珠的院子,叫了马车,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