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快过去的时候,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也将要来了。
这是魏国的传统节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红灯笼高高挂在门前。在这晚,未婚男女即相看花灯又相看良人,女子若是看上男子,便将香囊赠与他,男子收下,便表示同样对她有意。
许如卿去年在花灯节颇受女子欢迎,只是他自己对女子没有兴趣,整个灯会都忙着拒绝小姐们递来的香囊,灯会结束后简直身心俱疲。
但灯会上各式各样的屏灯挂灯,色彩纷呈,颇为有趣。便是无事,在灯会中四处走走,也可大饱眼福。
许如卿同殷子时说起去年花灯节的盛况时,眼神亮的灼人。
殷子时从未参加过灯会,一来他一个僧人并不需要寻觅良缘,二来他本身不是爱热闹的性子。
只是见许如卿如此向往,也不忍扫了他的兴致:“终南山下的终南镇虽比不上都城繁华,却也不差,届时若是想游玩一番,也是可行的。”
许如卿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脸上的笑逐渐褪去了。他眼里只有一点微光,像将熄的火堆上仅剩的一簇火苗,灰烬被风吹起,火苗也随着风摇晃,随时要熄灭的样子。
“我不想去。”
殷子时便止了话题,将一本未开封的话本递给他,见他仍怔怔然的样子,想了想又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小时候住持安慰他一样。
许如卿的眼睛忽然红了,看了他一眼,然后久久的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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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节这天很快就到了。
天色将晚,有星星点点的灯远远的亮起来,殷子时也点上了油灯。
他换了件青色的僧袍,又翻出帷帽戴上,便将门关好出去了。
他来到未名居,手放在门上刚想敲,发现门是虚掩的,便推门而入。许如卿正坐在石桌旁发呆,听到响声抬眼看他,惊讶的问:“你怎么来了?”
殷子时走过去,将帷幔拨开,露出一张平静冷淡的俊脸,居高临下的看他:“走吧,灯会要开始了。”
许如卿微微瞪大了眼,刚露出一点欢喜,又沮丧起来:“我不去,我不想去。”
骗人。
殷子时凤眸微眯:“你分明是想去的——”
许如卿还想反驳,却听他说:“你跟着我,我陪你去。”
许如卿愣了愣,随即温柔的笑起来,飞快的跑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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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人来人往。
灯会的入口全是卖面具的小摊,进去的人大都会挑上一个,纵眼望去皆是戴着各色脸谱面具的人,暖黄的灯光映人们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温馨。
许如卿便拉着殷子时停在一个摊边,摊主是个和善的老人,热情的给他们介绍这些面具,许如卿微笑的听他介绍,最后挑了两个面具,一个是秀丽的旦角,另一个是咧嘴笑的丑角。
许如卿坏心眼的把旦角面具递给殷子时,自己将那丑角面具戴上了,就见他拨开帷幔,面无表情的戴上旦角面具,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只露出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竟然有几分温和。
许如卿面具后的眼睛慢慢弯了,如同面具一样,咧嘴笑出声来。
他们两人都是出色的人物,就算被面具遮了面容,也有姑娘向许如卿递香囊,许如卿都态度温和的拒绝了。也有看上殷子时的姑娘,因见殷子时身上穿着僧袍,便只能望洋兴叹。
灯会果然如同许如卿所说,只是四处走走,所见所闻都不虚此行。精致的屏灯和小巧的挂灯,或绘花鸟鱼虫,秀雅山水,或描传说人物,讲述爱恨情仇,叫人看的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