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枳心想周行荡可真会顺杆往上爬,他刚醒的那会儿脚趾隔着裤子碰了下腿叫占便宜,现在撞上周行荡穿得整整齐齐坐在马桶上也叫占便宜?
宋枳怕周行荡招来人,往里面走了走,回身关上门。
金属扣旋转,锁死。
“你上厕所为什么不锁门?”不等周行荡说话,宋枳先发制人。
“……”周行荡被噎了一下,反击道:“你看见里面有人了你还进来?”
厕所的隔间小,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略微有些局促,宋枳靠在门上,双手交叠抱着手臂,眯起眼睛打量周行荡。
从发梢到鼻梁,从薄唇到喉结。
……真他妈的好看。
宋枳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思考对现在的周行荡来说,来硬的和来软的哪个可行性最高。
据周行荡所言,他见宋枳第一面就冒出了点小情愫。但两家公司不对付,从根源就杜绝了他和宋枳和平相处的可能性,所以才选了最笨的方式吸引宋枳的注意力。
当不了队友那就当对手。
幼稚,却又可爱。
那还是来软的吧。
宋枳想,毕竟他现在虚长了周行荡十岁,该让让他,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没话说了吧?”周行荡以为宋枳被自己怼到失语,手机在掌心得意地转了个圈,面色又倏忽一冷:“还不快出去?”
宋枳面不改色:“节目组规定,不准私藏手机。”
“怎么?你要举报我?”周行荡按了开机键:“那你去啊。”
“我不举报你。”宋枳说。
“嗯?”周行荡意外抬头,又想到以两家公司的关系,宋枳不但得举报他,还得争分夺秒地举报他才说得过去,不举报他?周行荡警惕:“你想干什么?”
宋枳笑眯眯,伸手:“你手机得借我用。”
“如果我不借呢?”
“那我就去举报你呗。”宋枳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即话锋却一转:“不过你长得那么帅,我们又那么有缘分分在同一个宿舍,你应该会借给我吧?”
说完后,眨眨眼。
他知道这对周行荡很有杀伤力。
果然,十八岁的周行荡纯情得一批,还没学会大人那一套隐藏情绪的本领,被喜欢的人稍微撩了下耳尖就泛了红,眼神慌乱了几瞬:“你、你少在这花言巧语!”
“我说得都是实话。”
“你是不是顾虑公司啊?”宋枳弯下腰,手扶着膝盖,目光与周行荡平齐,语气轻柔地像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如果你顾虑的话,那就算……”
“谁他妈顾虑公司了?”周行荡打断他的话,霍然站起来,把手机往他怀里一丢,“用就用,屁话这么多。让开!”
宋枳往旁边让了让。
空间太小,让也没让出点空,反而像是往周行荡怀里钻。
周行荡身体僵了下,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僵硬地抬起手,从宋枳的腰侧伸出手,打开锁扣,垂下眼。
他比宋枳要高,宋枳仰着头看他的时候,长睫撩起昏黄的灯光,上目线无辜,刚吹过的黑发乖软地趴着,看起来很幼,面色平静地接受他怒气冲冲的目光。
“让、开。”周行荡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这里空间那么小我往哪里让?”宋枳没动,反而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指纹。”想了想,提议:“要不你录入一下我的指纹吧?”
周行荡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不要太过分!”
宋枳:“嗯?”
哪里过分了?这部手机从现在开始不成他和周行荡的共同财产了吗?
“……”周行荡伸出手,解锁,很坚持原则地留下一句“用完给我放回去”就推开门走了。
门板在宋枳的身后来回晃荡,深刻地表现着周行荡有多不爽。
宋枳低头笑了笑。
每个宿舍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公用卫生间只有在应急的时候才会有人来用。周行荡走后,就剩宋枳一个人了。他重新把隔间的门关上,坐在马桶上。
打开拨号界面。
烂熟于心的数字一个个输入。
掌心紧张地出了汗,心跳也在不受控制地狂跳。宋枳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把号码拨了出去。
没让他等多久,那边就接了电话:“喂?你好。”
熟悉的声音跟着记忆扑面而来,宋枳张了张口,却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来,直到那头察觉到什么迟疑地叫出了他的小名,他才小声喊了句:“……妈。”
“谁啊?”宋枳听见他爸的声音,低沉有力:“宋枳?”
宋枳再也绷不住了,滚烫的泪水砸了下来:“爸……”
“程老师,你儿子吃错药了?”宋大总裁刚睡着没多久,他按开壁灯,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看着自己老婆:“还是我在做梦啊?”
程舒推了他一把:“你才吃错药了。”跟宋枳说话时又放轻了语气:“阿枳怎么啦?今天不是进节目组吗?有人欺负你吗?”
宋枳选择性地忽略掉他爹的治矫发言,抹了把眼泪:“没有。就是……就是想你们了。”
“可别了吧。”宋庆荣又发言了:“走之前放狠话说要跟宋家断绝关系吗?还说不混出点名堂绝不回家,也不跟家里要一分钱,是你说的吧?”
宋枳:“……”
他爹真是他煽情路上的绊脚石呢。
被这么一打岔,宋枳激荡的心情平静了几分。晚上选管会巡夜,他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挂电话,必须要长话短说。
“爸,妈,我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得仔细听着。”
“你小子跟谁说话呢这么不客气?”宋总很不满他的语气,随即被妻子的一个眼刀制裁,他低哼一声,闭麦了。
宋枳继续说:“妈,你工作忙很久没体检了吧?明天给自己放个假,去体检。”
“啊?”
“爸,我知道你工作能力很强,但是也要擦亮眼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在教你爹做事?”
“还有我哥,我记得他现在正在招秘书是吧?我找人算了,姓钱的一律都不能要。”
宋枳知道这样没头没尾地把底都透出去的方式很蠢,可是他太害怕了,哪怕他们以为他在胡闹,在恶作剧,至少也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点。
只要心里埋下了种子,就会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程舒小心地开口:“阿枳,你……”
“不是,”宋庆荣坐了起来:“你一个离家出走跟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怎么那么多?”
宋枳真诚道:“爸,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