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薛清宁再不想去靖国公府,等到正月十五元宵这日,她还是绝早就被绿檀叫起来梳洗打扮了。
昨儿晚上她其实并没有怎么睡好,但不晓得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这会儿她坐在镜台前面的绣墩上时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
想想上一次去平江伯府给陆老太太拜寿,起的还没有今儿早呢,她照样坐在绣墩上面一边由着绿檀给她打扮一边打瞌睡,但是今天......
她今天要穿的衣裳首饰早就已经打点好了,绿檀按照昨晚徐氏的吩咐,一样一样的给她穿戴好。
还在她的脖颈上面挂了一只赤金如意长命锁项圈。
薛清宁觉得这个东西沉甸甸的,戴着不大舒服。于是在明间见到徐氏的时候就跟她商量:“娘,我可不可以不戴这个?”
徐氏的回答是不可以。
明明初八那日的时候她去永嘉侯府是一点儿都不紧张的,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一丝紧张。从早起到现在,心跳都较以往要快,压根没法子平静下来。
因为她前几天叫人留意打听了下,就知道靖国公夫人是极少会客的,性子如何也不好说。但总归她有现如今的身份地位,便是不好相处,那旁人也只能受着......
担心自己和薛清宁打扮的不够得体,等到了靖国公府那些权贵家的女眷看到会笑话,于是用完早饭之后徐氏又细细的打量了下两个人的穿戴,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这才出发。
薛博明原也想跟着一块儿去的,但是这请帖是以靖国公夫人的名义送过来的,请的只有女眷,他如何能去?就是薛元韶和薛元青兄弟两个徐氏也都没有带。
不然旁人只怕会在背后指点她们,得了一张请帖而已,倒恨不能连一家子都带过来,到底是眼皮子太浅了。
轿子和马车早就在大门口等候了,徐氏又教了薛清宁几句规矩,看着她坐上马车,这才上轿。
靖国公府是很大的,足足占了一整条街。她们的轿子和马车先到了东门,然后往南门走,竟然还走了好些时候。
等到了大门口,立刻就有靖国公府训练有素的下人过来询问来是哪一家的女眷。等知道是荣昌伯府之后,立刻恭敬的放行。
马车和轿子径直进了车门,然后薛清宁和徐氏才分别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车下轿。
旁边也立刻有丫鬟仆妇迎过来,笑着问道:“来的可是荣昌伯夫人和薛姑娘?”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连忙对她们两个屈膝行礼。然后又笑道:“夫人和姑娘这边请。我们夫人早就在等着二位呢。”
领着她们两个往前走。经过仪门的时候,薛清宁看到院子里面有好几个人。
只能说靖国公果然是武将,院子里没有盆栽鸟笼之类,反倒摆放了好几个兵器架,上面插着刀枪剑戟之类。可以说是十八般武器都有。
而院子里面的这几个人,手中各持不同的兵器,豁然正在练武。且他们的兵器都还是对着同一个人的。
那个人就是孟锐。
穿一件墨蓝色织银团花纹的缎面圆领袍,衣摆撩起,掖在腰间革带处。手中拿了一根长、枪,舞的密不透风一般。肉眼只见冷森森一片银光,院中众人压根没有一个能靠近得了他身侧三丈之内的。
薛清宁这会儿是真信了孟锐以往对薛元青手下留情的话。若不然以薛元青的那个本事,每次都能被孟锐给揍个半死不活。
不过她也明白了为什么薛元青这么热衷于要找孟锐挨揍了。
能被这样武艺高强的人揍一顿,也得学到不少本事的吧?
孟锐在边关多年,警惕性是十分高的。虽然并没有看仪门外面,但凭着直觉就已经很敏锐的察觉到仪门外面有人。而且正在看他和一众侍卫练武。
他练武的时候是不喜有外人看的,所以早先就吩咐了下来,闲杂人等不允许靠近这里,否则后果自负。但是现在竟然有人胆敢不听他的吩咐!
面色沉下来。转过头望着仪门的时候,浑身气势凌厉,眼中都是逼人的寒意。
“是谁在哪里?给我......”
滚过来三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看清楚站在那里的是人是薛清宁。
她穿一件粉红色花卉纹样的缎面夹袄,石榴红色的裙子,外面罩了一件大红色缕金缎面出风毛的撒花缎面。静静的站在那里,明媚娇俏,极为的耀眼。
不过她现在面上的神情带着点儿惊讶,一双杏眼睁的较平常要大一些。
应该是忽然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很惊诧的缘故。
倒是不怕他的。
但是这样很好,孟锐也不希望薛清宁怕他。
回手将自己手中的长、枪隔空抛给旁边的一个侍卫,孟锐抬脚就阔步的往薛清宁这里走。
眼中逼人的寒意立刻没有了,转而浮上了笑意。
他这个人说起来也怪的很。明明一旦脸色沉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立刻锐利冷峻的如同一把出鞘的寒剑,好像下一刻就要噬血一般。但一旦眉眼舒展,笑起来,一双眸子就如同日光中的黑曜石,闪着耀眼的光彩。给人的感觉也是明俊的,再无一丝压迫。
刚刚薛清宁就见到了孟锐在这两种气质之间转换的样子。而且还是无缝转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