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小厮将周文昊带到自家大少爷房前便退下了,周文昊见房门半闭,虽说依两人的关系直接推门进去也无妨,可终究还是要讲些礼数,便在门口唤了一声。不过眨眼的功夫,里面便传来了脚步声,柳梓桐将门打开,瞧见了周文昊站在门前,“快请进。”
两人素来说话不用旁人服侍,柳梓桐便尽地主之谊包揽了端茶倒水的活,“你今日怎么来我这儿了?还是这样的时辰。”周文昊素来过了午时便赖在家中不会外出,说是怕那毒辣的太阳晒伤了他,还让兰儿好生嘲笑了他一番,说一个男儿家竟像个女子般在意容颜。
“不过是待在家中无趣得很,便想着你大抵也不过在家中看书,便想邀你一同去茶楼坐坐。”柳梓桐最是知晓周文昊的性子,同兰儿一般无二,若是让他出去狩猎,好几个时辰他也不会说什么,可若是让他坐在那儿,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准得找个借口离开。“你何时喜爱去茶楼了?可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周文昊与柳梓桐虽是同一年所生,可柳梓桐作为柳家嫡长子,自幼便被柳家寄予厚望,自晨起便跟随先生诵读经书,实在读得乏了,才出了书房在院子里射箭来解乏。虽周文昊也是周家长子,可打出生起,周文昊抓周便抓了个蹴鞠,周老爷子便认定此子定是个纨绔之徒,便无心管教,无论大小事都交予他娘,好在周文昊虽不喜考取功名,也不爱做官,但是脑瓜子生的十分聪明,在这长安城里倒是结交了不少好友。
可若论至交,那自然只有柳梓桐了。两人虽性格大不相同,可却志趣相投,周文昊时常闯了祸,都是柳梓桐出面帮忙摆平,并非是因为心甘情愿,不过是周文昊闯祸十有八九都是带着柳黛一起,所谓长兄如父,他这个做大哥的,哪有不管的道理。
“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就光会惹祸了?”柳梓桐笑道,“这可不是我说你,这长安城谁不知道你这闯祸的本领,昨日让一黄花大闺女哭着非你不嫁,今日翠红楼的头牌就为了你投河自尽了。你一上街,哪家大娘都得好生看着自家闺女,保不齐魂就被你勾走了。”周文昊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外人常说,柳家长子生性沉稳,做事得体大方,我倒真应该叫人来瞧瞧你这口舌如簧的样子,看谁还来夸你。”
柳梓桐没好气地摇头,“说吧,那你今日来我这儿是为了何事?”周文昊笑了好一阵,渐渐缓了过来,“我呀,真是叫你同我去茶楼坐坐的,近日不知晓是谁,将那日先皇驾崩的事情写成了话本,不过隐去了姓名,也改朝换代了,可知晓内情的人估计都能听出来。”柳梓桐神色一凛,他一直都知晓到底那日在宫中发生了何事,才让兰儿遭此变故,可是谁竟能够窥见当日之事。
周文昊一见柳梓桐神色不对,便知晓他定是来了兴趣,想这世间还有能够勾起他兴致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索性我们都空闲,不如就去那茶楼听听,看到底是有人借此在放出些风声,还是纯粹是世人瞎编的。”柳梓桐点了点头,“那我们便走吧。”
柳黛出了丞相府,便将斗笠弃在草丛中,又将挽起的发髻放了一半下来,抹了些泥在脸上,远处看便是个落魄的瘦小乞丐,路上的行人皆避而远之。就顶着这样一副样子,柳黛一路走到了益王府,却并未从前门进去,只找了个低矮的墙,借着石墩的力便翻过了墙,可落地后却未走向自己的小院,攀着墙头微微探出个脑袋,果然瞧见了在街道转角处的武夫。她刚一丞相府,便感觉到有人跟踪,不想换了身装束,这人竟然还一直跟着她,这武夫好似就是那日跟着她的人,可因为这时隔着远看不太真切,但她算是被人盯上了。
如果那日的乞丐是益王的人,而乞丐又不愿让这武夫看见,这两人必然就是两路人马,也不知这武夫是敌是友,只好先暂且不管他了,只是今夜去那破庙时,需要万分谨慎,且不说今夜到底是个局还是真正去救益王,当不能让人跟着。柳黛放了手,躲着一众家丁,回了自己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