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晚慌乱地把被子扔到?他脸上,翻身到?床的另一侧。
她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连着心口尖都犯冷。
“你……是谁?”
越晚惊惧之下连完整一句话都说不全了,声音抖着,断断续续的。
那人没搭她话,一脚踩在?床上就要?跨过来抓她。手里开刃的刀口,划出破风声。
越晚一矮身就往门?口跑,被身后的人扯住头发,狠狠摔在?地上。
她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恨自己的头发太长这回事。
利落的寒光就要?刺下,越晚急中生智胡乱猜了一个名字:“杜宗田!”
那人像是被骇住了一瞬,越晚立刻抬腿往他要?害出踢了过去,顺势挣脱了他的钳制。
越晚把他手里的刀捡起来,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杜宗田心感这招真是百试不爽。
“你不是回平江了吗?”越晚拿着刀,似乎给了她胆量,让她不急于逃走?。
杜宗田嗬嗬两声,面容狰狞地瞪着她:“都是你这个臭婊/子干的吧,我他妈好不容易离开平江了,你让我回去还不够,还要?我身败名裂地回去——”
他阴恻恻地说:“反正这跟死也没什?么两样了,走?之前先把你这个贱人带下去也赚了。”
越晚自动过滤了他的污言秽语,“我父亲碰赌博的事,你没少干系吧。你又有什?么资格骂我?”
杜宗田听她提起越明成的事,反倒不骂了,摆出一个怜悯的嘲笑。
“我不会告诉你的,越晚。想到?你会一直蒙在?鼓里,我真的忽然舒服了。”
越晚干咽了一口气下去:“是盛闻,是吗?你因为教师评级,盛闻因为恨我,所以?你们就拉我家人下水……是么。”
杜宗田讥诮地盯着她,没接越晚的话,径直向她走?过来,全然不在?乎手上的刀。
越晚紧抿着嘴唇,右手捏着刀柄,左手背过身去按下了门?把手。
她冷不丁问:“你脸怎么了?”
杜宗田听闻这话,登时勃然大怒,抬手就要?扇她一巴掌。
“你还敢问——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越晚脑袋一缩,侧身从门?缝里钻出去,打算把杜宗田关在?房间里。
只是她实在?没料到?杜宗田这样生气,发了疯似得死死拽住她的手,试图夺过她手里的刀。握着门?板的把手,一下、一下撞在?她手臂上。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
他癫狂地发泄着。
越晚终于吃痛一声松了手,刀咣啷一声掉在?地上。趁着杜宗田弯腰的功夫,越晚忙不迭地往楼下跑去。
发烧劲起来了,越晚四肢都乏沉得厉害,连走?路都费劲,别说跑了。更何况走?廊一片漆黑,她踉踉跄跄地没走?到?楼梯口,就被杜宗田一个跨步揪住了头发。
不过脑袋不大运转的时候,痛感来得也比往常钝很多。越晚被扯着脖子掼到?墙上的时候,竟然只短促的闷哼了一声。
她还有闲心想着拖延时间,“走?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潜意识告诉她,这伤,和越明成的事也有关。
杜宗田被戳中伤疤,目眦欲裂,浑然没听进她说的话。手里的刀往她脖颈处狠狠地扎下——
砰!
越晚的眼皮上被飞溅的硬物?划过。
一件小陶瓷花瓶在?杜宗田脑袋上炸开,当即就让他松开了钳着越晚的左手,整个人像烂泥一样滑跪在?碎瓷屑里。
越晚睁开紧闭的眼睛,惊魂未定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
要?说不怕,真的是撒谎。
尖刃迫近的那一刻,她甚至能感受到?镰刀悬停不住的势风,吹动在?后颈的绒毛。
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
周随站在?楼梯上,大踏步向她走?过来,额头上沁了薄薄一层冷汗,脸色比越晚还难看?三分。
他把越晚紧紧圈在?怀里。声音艰涩而颤抖地从喉管里,断续地挤出来:“对?不起,下次……绝不让你一个人了……”
越晚憋蓄良久的眼泪,在?见到?他的一霎,争先恐后地掉了下来。她紧紧抱着周随,哭腔喊他:“你怎么才来啊。”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雪松安定的清冽让越晚凭空多了些底气和安全感。
周随伸手去擦她的眼泪,指节抖着,怎么也触不到?越晚的脸。他微陷的眼窝下一双眼瞳几乎是阒然死寂的黑,孤怆地盯着越晚,红血丝布得密麻。
越晚搂着他哭了一会,才发现周随的不对?劲。她探出指尖点了点他的脸,暖气分明充足的屋内,却?凉得吓人。
她又慌了起来:“被打的是我,你怎么比我反应还大。”
杜宗田躺在?地上,斜盯着这一幕。
“从小就会勾引男人……”
额头的鲜血粘稠地糊住了他试图睁大的眼睛。杜宗田觉得越晚身边的这个男人,叫他眼熟的很。
越晚懒得理他,摸摸身上的口袋,“你报警了吗?”
周随没有答话,骤然起身,走?到?刚清醒三分的杜宗田身边。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杜宗田。
杜宗田忽然骇然地颤起来:“是你……”
周随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抬起腿,重重地踩在?杜宗田的腕关节处。
漆黑的走?廊里,周随像普蓝里的一团浓墨,是最暗的个体。
闷沉的骨裂声隐约响起,但更惨烈的是杜宗田的哀嚎声。他在?地板上因为剧痛,蠕动,挣扎着要?把手扯出来。
兴许是他挣扎得太剧烈了,周随沉着脸,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而后就是皮肉击打的声响,光听动静,力道就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