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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番外——徐达(1 / 2)


公元1372年,徐达还是成了婚。

江皖听到这个消息后着实?松了一口气。

徐达其实一直都不理解,他身上有着国公爵位,又是众人口中的大将军,那江皖为何偏偏对他没有感觉,甚至故意躲着他。

他前半生四处征战,对于同袍说的情啊爱啊的都嗤之以鼻。大丈夫有了功名又何患无妻,用得着那般沉迷惦记吗?

可当他自个儿亲自感受到自己心中想得不行?的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放在心上时,那心中就仿佛被捅了个窟窿似的。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常会回忆起当年。

江皖和平常女子都不一样,她胆子贼大,在初次见面时还敢与他谈条件,敢进兵营,敢带路,甚至还敢教四皇子那些奇离古怪的东西。

不但如此,她嘴巴还可能讲了。那谎话连篇,老朱被她给糊弄了过去,小四被她忽悠得造船的热情高昂。就连他受过几次骗的人,每次她说的话他还真就不长记性的又信了,反应过来后还巴巴的给人填补。

但自从那次从皇宫出来他的心意露了痕迹后,他便再也未曾见过江皖。

他总能知道江皖何时来了应天府,何时离了应天府,甚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某个地方他都知道。

他心道江皖愚蠢得紧,若没他时刻盯着扫尾,她早就被被人察觉到不正常了好吗?

结合之前的几次突然消失,徐达心中也有了些许的猜测。不拘她是人是鬼是精怪是神仙,她总没有害过人。

他等了江皖五年,也只能等五年,他的国公府需要个主母。其实他有想过,若江皖愿意他也能用尽办法给她恢复女身,可江皖不愿他也就只能迎娶别人。

没有谁能等谁一辈子的,情爱虽重要,但还有儿女,所以不甘不舍后也只能放弃。他真爱她,自然不愿逼她。江皖的生活过的精彩,那他自己的生活也还是要朝前看的。

后来他又成?了那个以前的那个徐达、未曾认识过江皖的那个徐达。他娶妻生子,仕途也一路猛进。

他不仅地位尊贵,后来女儿更是成了四皇子妃。当陆续有同袍被猜忌发落时,皇帝依旧信任他。

可惜在洪武十七年,他得了背疽,快要好时,十八年再次复发,这次真的是来势汹汹了。

北平府一处院内。

徐祖辉匆匆将大夫领进院来。

“皇上所赐的孟医官来了。”他赶紧对着自家妹妹燕王妃说道。

燕王妃是徐达长女,乃是原配所生,这些年又和丈夫燕王驻守北平府,所以父亲生病的这段日子,她倒是常常来。

徐达一生征战功劳无数,这国公府也很是气派。虽说徐达生性不喜奢华,可家主院内修建的还是蓬勃大气,但此时院中却隐隐透出一股萧条。

他手?下兵将众多,那些留守在北平府的也都陆续来探望他了,只不过人人走出府时,都要感叹一句“男儿宁当格斗死”!

这战功赫赫的徐大将军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真让人叹息。十四年时大将军还能夜袭灰山兵临黄河呢,刚刚见将军一脸痛苦,想想,或许徐将军宁愿马革裹尸,也不愿躺在床上等死吧。

孟医官是朱元璋听闻徐达病情复发后所派遣来的,医术不错,可当他看到徐将军身上的背疽时,也无奈的摇摇头。

房间的儿女一看孟医官的脸色,顿时一肃,而后脸上苍白悲伤,更有那几个小的都忍不住倒在地上哭出声来。

房中燕王妃是长女,地位又最是尊贵,而府中主母前几年去了,此时也只有她和魏世子能拿主意。世子向来对这个父亲倚重、敏达聪慧的妹妹的意见很是看中,所以这时所有人都望着她。

燕王妃也才?二十有三,面对这么一双双悲伤茫然的眼睛,只能强忍心痛,握紧了拳头,撑起身子哽咽地向孟医官问道,“可还法子,哪怕……”哪怕多撑些时日,就算父亲多在一天都是好的。

孟医官身体一顿,他明白燕王妃的意思。心中思考片刻,微微转身看了眼徐将军,闭了闭眼睛,然后跪下说道,“将军恐怕是不愿的。”

续命的法子是有,但也只能多撑几天罢了,可徐将军真的愿意吗?他能忍受自己像个废人躺在床上?而且他瞧着徐将军那口生气也快没了,求生的欲望不是很强啊。

世子一听孟医官这话面露喜色,他可太明白有个大将军父亲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了。他爹和皇帝是自小的交情,在军中又有些威望,只要他父亲在,有谁能小瞧他!

不仅世子高兴,其他人也高兴。但燕王妃自小和徐达亲近,自然知晓父亲必定不愿,所以更是纠结。

正当兄弟姐妹几人关于要不要继续续命而争辩起来时,昏睡中的徐达醒来。

他听到儿女们的那些话,心想刚刚还不如直接死去。几个孩子分成?两拨,燕王妃和他的几个儿子乃是同母所生,而世子等人的生母又另有其人,这会?儿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此时正围绕着要不要给他续命而争吵不休呢。

“都别说了,就这样吧。”徐达出声,然后对孟医官说道,“麻烦您了,我这病两年多了,近日也觉自己大限将至,干脆让我痛快些走!”他这一生功勋卓著,儿女前途也都安排好了,似乎也没什么好惦记的。

说着,他力气仿佛被抽尽般,人又昏沉过去。

几个孩子一听这话,都面色惶恐的跪在床前。孟医官也无奈啊,病人明显就想这样走了,于是摇摇头,出了院子。

徐一水从开平赶回来时,就见到将军的几个儿女跪在床头的这副模样。

问清缘由后,心头一动。谁说将军没有放不下的事儿,那江皖不就是一个吗?

这些年他虽再未听将军提起过,可将军书房里藏着的几幅画和几首酸诗他可都知晓得一清二楚。甚至他猜想这几年将军还是派人关注着她的,要不然那次江皖店铺的花罗风波怎么这么快被摆平。

心中思考片刻,想到自己刚刚进城的时候好像就看到了江皖身边的那个春儿,那么江皖此时应该也在北平府的吧。

江皖这回确实是在北平,但她压根就不知道徐达也在这里,也早就忘了今年是徐达去世的日子,甚至都忘了徐达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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