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谢皇上体恤。”林婉儿忙不迭地谢恩。
“至于崔正字,你也莫要担忧,不过是让谢娘子在宫中服侍朕几个月的时间,等过了春闱,自然就放她出去了。若不是为了你的前程,朕可没那个闲工夫管这等闲事。”
“臣领旨谢恩。”崔珩道。
这一切就是个圈套,原本以为背后的始作俑者是张之易,如今看来却是武周氏。
“只是陛下要臣的女人在宫里贴身服侍,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从未见识过皇天贵胄,只怕冲撞了陛下犯了死罪,那臣岂不是罪不可赦?微臣本就一介白衣,幸得皇上抬爱这才进了控鹤监、如今又进了麟台,考中了个举人而已。
若说有什么益处,也不过是能写几篇花拳绣腿的文章罢了,比起我的父亲、我的兄长们,实在是不堪。可今儿却要因为臣的亲事冲撞了陛下,臣也是万死不愿的。既如此,臣还是自请归田,只愿与姮娘牵牛织锦为一生,也学一学隐居嵩山的安平王,闲云野鹤便心满意足了。”
崔珩的话音顿落,如同一把利箭插在这在场的高位之上。过了这么些日子的招,张家兄弟自然能感受到崔珩对朝廷之事若有似无的野心,可他现在竟然说要辞官?
就为了这个空有一副花容月貌的女人?
武周氏的面色也不大好,她是怎么样都没有料到崔珩为了保住自己的未婚妻子,竟然如此忤逆尊上。
就适才那一番话,早就可以判他流放之罪了。
气氛顿时就凝滞住了。
“崔大人,奴家多谢您的厚爱,可若为了此事丢了大人的前程,实非奴之所愿,也埋没了皇上对你的一片殷勤期盼,这其中的后果,并不是奴家能承受的。请放心,在宫中的这几个月,奴家一定会谨言慎行,万不会辱没了崔家的颜面,也不会辜负了皇上的仁爱之心的。”
在众人惊愕之下,姮娘爽朗利落地抛出了这么一番话来。就连武周氏都吃了一惊,更遑论是在场的其他人。
“既是你之所愿,我自然是依了你的。”崔珩微笑,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冷若寒冰。
裴素很快就知道了这场变故,而整个明珠阁,因为有内贼的事情,被杜爽给翻了个底朝天。
“武怀砚那边的探子早就递出话来,那武怀恩确实没有劫人,听说姮娘是被人绑了送到牡丹阁的。此人熟悉明珠楼的格局,除了你的那几位亲信,我这边不超过五人。很快就会出结果了。”裴素道。
崔珩刚从宫里出来,心情自然极差,一言不发地饮酒,连抬眼看裴素的耐烦都没有。
“姮……姮娘她怎么会被皇上给扣在宫里的?”裴素问得小心翼翼,就生怕捅了崔珩的马蜂窝。
“她自己选的,”崔珩闷闷地说道,他低头喝了一口酒,须臾又道,“不知为何。”
“啊?她不是被胁迫的?”裴素有些吃惊。
“刚开始是,后来却又不是了。”
是呀,自己都说出要辞官归田的话了,武周氏再蛮横霸道,也不可能不放人的。可是姮娘偏偏要留在宫中,她明明不愿意自己牵涉到朝廷斗争中。所以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是她自己愿意的,而且还不是为了他崔珩。
这时候,新杨匆忙地跑了进来:“主子,李郎君递了话出来,说皇上今儿下诏,把控鹤监给废了,那袁澈袁供奉,也放出去了,说是还保着他的品秩,却不必在宫中任职了。”
“袁澈成了个文散官?那敢情好,因祸得福了。控鹤监的事拖了这么久,总算尘埃落定了,只是为何今天突然下诏?”裴素道。
崔珩面若寒冰:“因为那张之易,将普天之下最好的一个筹码送到了皇上的跟前,表面上是砍了控鹤监,可他张之易却又要东山再起了。”
“什么筹码?”裴素只觉得心头一紧,心中涌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可又不敢往下去细想。
“姮娘。”崔珩捅破了那层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