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晚真笑容立时垮下,居高临下的傲气使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冯恨晚见死不救的事实,尽管更让她难受的是她的无能为力。
冯恨晚推门进来时,孟醒半倚在床榻,依然病容苍白,满屋子盈满药味儿,冯恨晚一把捂住鼻子,戏谑道:“让本座来看看,这是哪家病妹妹啊?生得美不美,经得起碧无穷几剑呐?”
“少说几句。”孟醒被他惹得发笑,却懒得斗嘴,“元元如何了?”
冯恨晚道:“不急,还有气。”他停了停,又道,“你鉴灵剑诀第几重了?”
“太久没练,先前是五重,第六重始终受内力桎梏,怎么?”
冯恨晚冷笑一声,酸不拉几道:“你醒了就试试吧。”
孟醒愣了愣:“莫非这次死里逃生,还有什么机缘?”
“你机缘可不是死里逃生。”冯恨晚从腰间拽下一只酒葫芦,朝嘴里灌了几口,笑道,“你以为你怎么三天就能醒?你那好徒弟可真是暴殄天物,独一无二的灵妙度厄丹,愣是被他塞给你,吊足了一口仙气。”
孟醒更是愕然:“灵妙度厄丹?——什么东西?”
冯恨晚:“......”
宋逐波得知灵妙度厄丹就这么被沈重暄一把喂给孟醒时,寒水煞本尊并无多言,只是擎着问寒刀的手越发地紧,岑穆只疑心这位恐怕已在心里左手孟醒右手沈重暄打包一块儿从问停山山顶丢下去喂鱼了。
但沈重暄倒无甚悔改之心,振振有词道:“阿醒有用。”
宋逐波牙齿咯咯作响,以生平最大的耐心道:“你就算是拿来给自己恢复点内力,它也算有用。”
沈重暄笑说:“那我拿来救师父,又有何不对?”
宋逐波无话可说。
孟醒敲开沈重暄的门,开门的是宋逐波。
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劲装,见到孟醒也不多言,只是一双眼仿佛寒水,对孟醒温和善意的笑置之不理:“何事?”
孟醒:“?”
我看我徒弟还需要有事?
但孟醒大难不死,心情格外的好,全然不理宋逐波写了满脸的“赔钱货”,好脾气道:“辛苦宋兄了,贫道来看看元元。”
“他不想见...”
宋逐波话未说完,却听房内已传来沈重暄略带几分欣喜的声音:“阿醒?”
宋逐波:“......”
孟醒无辜地看他一眼,宋逐波冷笑道:“他不想见你要死不活的样子。”
封琳和释莲前一日便被褚晚真派去押送程子见,明说是要罚程子见□□一月,私底下却柳眉弯弯,向释莲道:“程前辈杀孽过重,后半生应当好好侍奉佛祖,这腥风血雨的江湖,还是不要再劳烦他老人家了。”
释莲向她跪伏叩首,恭敬道:“小僧明白。”
褚晚真彼时微微点首,瞥了一眼窗外圆月:“你们尽快动身罢,封少侠还要顾好家中事,就不必和师父告别了。”
封琳沉默不言,只能拱手作是。
于是事至今时,总算告一段落。
但谁都没猜到,萧同悲会再次回到问停山。
沈重暄将最后一勺药汤喂进孟醒嘴里,拿手帕替他擦干净嘴,才听冯恨晚嘻嘻哈哈地和萧同悲插科打诨:“哎呀,怎么回来了?”
萧同悲面无表情地拂开冯恨晚搭在他肩上的手,神色却无比郑重:“萧某屏障破除了。”
孟醒心叫不好,面上仍笑:“恭喜。”
“我是来问,”萧同悲一字一句,“为何一笔勾销?”
“......”
萧同悲再次重复道:“你们欠元之的,如何一笔勾销?”
冯恨晚面色微微一凝,孟醒原本平静的神情也微微一变。
“我师兄,到底为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