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徵道君很少见她这么乖顺,一时挑了挑眉,道:“早上好,贫道就不打扰你们了。”
褚晚真如蒙大赦,揪起沈重暄就往无人的阴影处跑,沈重暄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狐疑地皱起眉头看她:“做什么?”
褚晚真打量四下,确定没人关心他们这边,忙一口叼住包子,从怀里摸出先前展示给沈重暄的那只香囊。沈重暄被她折腾得云里雾里,褚晚真这才神神秘秘地和他解释:“师父是不是快回来啦?”
沈重暄一顿,小声说:“已经回来了。”
褚晚真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那半只包子,漂亮的杏眸立时氤氲起一阵雾气,更显得我见犹怜,不等沈重暄开口,褚晚真已经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师兄,帮帮忙。”
“......什么?”沈重暄觑了一眼她递过来的香囊,“帮你剪一截阿醒的头发?”
褚晚真被他吓了一跳,俏脸微红:“那怎么可以,那岂不是结发...师兄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我也不会给师父告状的。”
沈重暄冷笑一声:“做梦。”
褚晚真猜也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生生忍住了自己的白眼,双手合十立在身前,虔诚无比地向他鞠躬:“师兄,帮帮忙啦——不要头发,你别多想。”
“...说来听听。”
褚晚真冲他眨眨眼:“我听道君说,师兄你心灵手巧,特别会缝衣服...师父不是把我贴身的侍女都赶回去了么,什么事都得自己做,自己做不好就只能仰仗师兄...本殿最最亲爱最最贤惠的师兄,好不好嘛?”
沈重暄看了一眼香囊上四不像的鸳鸯,道:“你准备怎么送给他?”
“悄悄放在师父的房间里。”褚晚真垂着头,娇羞无比地说,“当面送多难为情呀。”
“他从来不打扫房间。”沈重暄面色沉静,“而且就这鸳鸯的尊容,他可能会以为是某人偷偷下的战帖。”
褚晚真:“......”她不自觉地挠挠头,委屈道,“至于这么不堪?”
沈重暄沉吟片刻,复问:“你什么时候送给他?”
“师兄什么时候绣好我就什么时候绣。”
沈重暄心想,这辈子别想了。
但他也只是想想,面上依然平静如初,淡淡道:“爱莫能助。”
褚晚真一声惨叫,拼命抱住他的胳膊,佯哭道:“不要啊师兄,帮帮忙嘛——到时候师父不愿意接受,我就说是你绣的,是俩徒弟的一点心意,不然我失败的话多丢人啊!”
沈重暄本想拂开她的手蓦然一顿,褚晚真胜过他的每一处都已逼杀他所有隐秘的希望,偏偏到了这一句时,他那些不像样的想法又像密密麻麻的野草,不等春风过境,就已偷偷摸摸地冒出头来。
如果孟醒拒绝了...那么一切都不会有变化。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孟醒连褚晚真这样地位尊崇容貌明艳的女子都不会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其他人了?
...他是不是可以继续这样的生活?
甚至等他报了仇,他就效仿他娘那样出师,就不会再和孟醒有什么师徒名分...即便同为男子...
褚晚真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手,表情不可谓不可怜:“师兄?”
沈重暄被她打断思路,回过神来的瞬间,立即为自己狭隘又自私的盘算感到愧疚。
就算出师了,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不能这么做,孟醒会难过,他也无法离开孟醒。
“师兄,我都叫你师兄了。”褚晚真摇了摇他的袖子,十分诚恳,“求你了,真的。”
沈重暄咽了口唾沫,目光定在那只香囊上,踌躇了好半天,心中天人交战打得难分胜负,终于迎着褚晚真迫切的注视,咬牙点首:“明天晚上给你。”
褚晚真立即一声欢呼,连惊动了辟尘门那边的人也不自觉,只兴奋地拽着沈重暄衣袖:“谢谢师兄!”
沈重暄打开她手,冷冰冰地打断她的欢欣:“把鉴灵第三重演给我看。”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贪得无厌?
分明从今早看见孟醒的睡颜起,他就不断在心里警告自己,只要这样就足够,他必须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