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不是怕他,但他三日不了四日不休也是讨厌。月娘夜市骑殴小候爷,粉拳慑服众恶奴,已是威名远播,三哥直道女中豪杰。我们暂且利用一下三哥,设局三哥月娘偶遇,然后同行同游,引小侯爷前去从旁偷偷发现,此事或许可由此摆平,大家各不点破,也不伤了彼此脸面。”
“况且春儿最是敬爱三哥的,断不会大水冲了龙王庙,胡闹伤了三哥感情,我料他不会把事搞大,管保他火烧牛皮自转弯,这事或许从此化干戈为玉帛,也就从此了了。”
这话说得委婉,月娘还小不懂,倒叫初通人事的明姮和雪主闹了个大红脸。两人你一言我一嘴的道:
“赵雪乡你疯了,胆子可真够大,竟然敢算计到我哥哥头上,你不怕他知道了扒了你的皮么?”
“男女授受不亲,这事也欠妥当,哥哥须得想一周全办法,不让众人说嘴。”
“我这不是为林家妹妹考虑么,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你们这么着急上火的找我给你出主意,我想了一宿,那小子油盐不进,好像也就这个办法稍微能行。我们也不敲锣打鼓的,只选一僻静少人去处就好,再退一万步说,好歹三哥和你林家妹妹还是姨表亲,她那么小,即便有人撞见,说声兄妹同游风景说说话,搪塞一下,也可遮掩过去,也没什么不清不白之处。”
赵雪乡嘴皮子上下一磕碰,就巴拉巴拉滔滔不绝,将这辙的后路都给她们想好了。所以即使是个怪馊的主意,也让人觉得并不是完全不可救药。
“这事大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同哥哥讲一声吧?”明姮有些犹豫,她心里明白齐煊这样怕麻烦的人,若是同他说了,他不一定会同意。但若是不说,往后不知他们几个该会如何被他算账。
“其实不必,三哥不明就里更好,我们也免了口舌,说了他还不一定帮忙。到时我把他诓了过去,只要目的达到,大家各自散去,然后一切风平浪静,过后我定会还他个人情。”
看齐明姮还在犹犹豫豫,赵小公子将手背在脑后,嘴里叼了片云片糕往后仰着,一脸云淡风轻无所谓的道:
“反正最后是由你决定咯。我也就是被你们几个拉进来出出主意的,顶多算是个从犯。你若不愿意,那咱们就再想别的办法呗,只是眼见着这百花宴就是这几天的光景了,光靠我想辙,保不定能得出什么招来呢。”
“那既然这样,这事就算了。明姮姐姐你别为难,我也不乐意这样,怪不自在的。要这事真同你们说的那样要紧,我同哥哥就去谢小侯爷府上同他负荆请罪,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你同符家这边的姐妹们。”
齐明姮还在内心挣扎,没来得及说话,月娘先跳出来了。
她所想即所说,虽然不是完全明白这其中关系,但月娘也明白,他们口中说的同表哥相会的辙,必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做法,才让明姮为难了。
月娘说完,端了桌上秘色瓷杯子,埋头喝杯子里的小菊花茶,没发现明姮听她说这话,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明姮站起来一拍石桌,将她面前放着的小杯子拍的一颠,茶水被颠的泼进桌布里。
“嗐!怕什么,干吧!反正我是主谋,有事我都兜着,你们用心组局就好了,别的不用想,万事冲我来!”
齐明姮只当没听见月娘的话,突然就打了鸡血一般,豪情万丈起来。
“噗”,赵雪乡被明姮这样逗的不行。
“好!果然是女中豪杰!有公主这句话,小的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仿佛觉得还不够乱似的,他将背在后头的双手放下来,也站起来把巴掌拍的通红,眼中一副兴致勃勃的高兴样子,直给明姮煽风点火,加油打气。
赵雪主没看明白两个哥哥姐姐是怎么一言不合就迅速下决心要干票大的,也习惯了这两人一聚在一起就鸡飞狗跳的状况。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来,绕过这两人,踱到月娘身旁的石凳子上慢腾腾的坐下,拍了拍月娘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哥哥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是他答应的事,这么久下来,没有一件是办不到的,妹妹你放宽心,一定没事的。“
话虽这样说,林月娘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只觉得有些像孩子们玩的过家家游戏,但大家一片好意,自己也只好配合一下了。
来了京城后,她本来话就不如从前多,性子也沉稳不少,所以尽管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忍了下来。
这场小规模聚会除了月娘外,算是宾主尽欢。晚些时候,明姮拉着月娘的手,两人被赵家小姐送到内门的垂花帘前,赵小公子带着两个小姑娘从来时路往回走,一直送到出了赵家大门,上了马车。
明姮要往宫里去,月娘要拐进巷子里回符府,两边不同路,相约了下次再聚后,便分别了。
马车重新跑回通河边上,岸上垂杨丝绦在风中飞舞,明媚的阳光映得河边波光粼粼,随着马车的跑动在杨柳缝隙里如鱼如龙的跳舞。月娘看着这片美好景色,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水土不服的感觉,仿佛在此刻,终于集中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