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回答完关于符家的问题后,谢惊春又问了他些别家事项,多多少少有的没的,牵扯到京中大族的都问了些,也不管他答的上来答不上来。一面好掩盖刚才月娘的失态,以免他过后禀告,被有心人听出些什么来,一面也是了解一下他们走的这几年,这世间究竟有何变化。只是这小厮应该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问出的问题十有七八答不出,给不了他们多少有用的信息。
按照小厮所说,他们只知大概他们走后没多久,京都就变过天,有好些曾经的勋贵封荫之家被拉下了马,这些家族多少与符家都有些沾亲带故,再者庄妃被贬为才人,幽静在原宫中,连同庄妃诞下的一对儿女,皆被软禁,未曾婚嫁。
“不过小的听说,如今前线战事吃紧,大家都在传,那四公主怕是不日就要和亲去西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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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谢惊春觉得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信息后,月娘故技重施,在这人脑脖子后一拍,人便重新晕了过去。
小厮晕过去后,俩人都没有说话,顾不上将这人送走,只是互相沉默着。
“才过去七年而已,这京里就变得这样多,若是再过个几十年,岂不是要如沧海桑田一般,山川阡陌全遍一遭。”谢惊春先开口了,他极罕见的感叹道。
是啊,不过七年,当他们在那洞里世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索然无味的每一天时,怎么能想到,如今外头,早已换了人间。
月娘有种不知从何处来,又该往何处去的茫然。消失的符家众人,变了天的京城,接下来的事情太多,在脑中盘成一团乱麻。要去找娘和哥哥,还要打听父亲的消息,符家众人到底去哪了,还有那熹妃,不,现在是熹贵妃了,熹贵妃身边那冒出来的养子,又是不是符澈。
一个又一个大浪打过来,打得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心绪起伏,只是想着,好好的符家,那么钟鸣鼎盛盛气凌人的符家,怎会得了如今的结局呢?大太太现在如何,二婶娘如何,那些娇矜着长大,当初嫌弃她的符家姐妹们,如今又是如何呢。
“走了,不论真假,现在咱们也就听了个大概,内里之事还需再查。且我听他一路讲下来,都没有提到我姐姐和六皇子的事,想必他们如今在宫里都好好的,有我姐姐镇着,回去你先往我那去,再慢慢查你家的事不迟。“
谢惊春说的很有些道理,月娘思量,如今符家倒了,她若是想要不暴露自己身份,便只能当一个黑户,如此说来,没有谢惊春的帮助,光靠她现在剩下的这三成不到的武功,想要在守城精兵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城里,都非常困难,更别提查这些密辛之事了。
有谢惊春这层身份在,不管做什么,都会更加容易些,这道理她懂,月娘本就不是意气用事之人,有人能雪中送炭,她审时度势,不会拒绝。
“好,就按你说的。若是当中有危险,你及时抽身,顾好自己便好,我到时自不会连累你。”
谢惊春听她这样说,不知是该为她的识相松一口气,还是该为这识相不是滋味,总之他有些抿紧了唇,终是点头颔首道:
“你能如此,我当然感激不尽。到时我会尽力帮你,这点你可以放心。”
既然达成了共识,就不必再在这里耗时间,俩人从这间小库房里出来,他们已经从小厮口中得知大长公主现在就在别院里,他们要去找到她,寻求帮助。
谢惊春小时跟着赵雪乡他们一拨人来这别院参加过几次宴会,对这里依稀还有些朦胧记忆,他带路,月娘掩护,再加上些好运气,这样一路摸过去,没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竟顺利的摸到了别院的正房。
俩人躲在正房院子外不远处的一棵香樟树上,远远瞧见下面山间石板路上有一行作丫鬟打扮的女子拾级而上。俩人同时屏声静气,待她们走到脚下,便听得打头那排两个作稍高品级打扮的女子轻声交耳道:
“公主近日爱吃些酸甜口的,这会子天冷,小厨房里特意备了这样多种类软烫的点心小食,咱们还得再走快些,我看我手里这碗琼花水晶饼都快冻硬了,等端到主子手上,合该不成样子了。“
“可不是么,这饼刚出炉时最是可口,软和的很,可如今走了这么长的山路,再怎么好吃,都得稍逊当初了。”
“是啊,这别院哪都不错,就是厨房远了些,大厨房就算了,也不知主子为何要将这小厨房也建的那么远,真个的不方便。”
“阿桃姑娘。”后头一婆子一听这话,赶紧出言制止。
“啊!”说名唤阿桃的姑娘也自知失言,话音刚落便懊恼的啊了一声,猛地住了嘴。
“嘘,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主子也是你能编排的,下次再说这些,当心被人听见了,罚了掌嘴还好,要是被发卖了,可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差了。”
“是是,嬷嬷同姐姐教训的是,我下次再不敢了。”
听着那一队捧着大小食盒的丫鬟们渐渐走远,待四周安静了,月娘把谢惊春丢下树,自己也像一只灵巧的猴儿般跳下来。有这山林掩护,他俩提步便走,远远缀在这队丫鬟婆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