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淮被来人撞倒在地,看到那双眼睛就被吓住了,怕得要死,第一反应当然爬起来是撒腿就跑。
可那双眼睛却不依不饶追了上来,用炽热得仿佛要把他看穿的眼神盯着自己。他要强忍着才没尖叫出声,缩在角落把自己藏起来,像鸵鸟一样以为这样那双眼睛就看不到自己了,边哭边小声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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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哥在这。”叶阳帮他把掉到胳膊的书包带拉上去,把人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边荀,眼神不善。
这会什么情况都一目了然了,吃瓜群众们顿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边荀竟然还真是个把人欺负到哭的校霸?!
王淮所在的学院是Z大众多院系中的贵族学院,每年从入校新生中以二次遴选方式择优录取,一经录取就不再属于原属院系及专业,学子们接受的是绝对的精英教育,他成绩优异,但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这次病发后还能照常上学,没在学院里引起轩然大波,也要归功于他平时够低调。
同学们听到他的名字都只会说这人是学霸却说不上来他长什么样。
边荀站定,朝那位同学道谢,才往前走了一步,王淮立刻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也就离得近的叶阳能听到他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边荀无奈,只好站在原地,垂在大腿旁边的手握紧成拳。“我只是想来看看他,不知道他反应会这么大。”
“没事的,我在这呢。”叶阳回头把人安顿好,看向边荀,“他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兄弟的杰作,你现在知道了,请问可以让开了吗?”
“不是…不是我,叶阳,我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
“你想得美。”叶阳嗤笑。
别说让边荀和王淮说话了,让边荀看到现在的王淮他都无法忍受了。
伤害王淮的凶手的弟弟,这幅无辜的模样是摆给谁看?
凭什么?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又有人挤进包围圈中来。正是姗姗来迟的廖明丰,他跑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
“可找到你们了,我快累死了,搭个肩我喘口气啊……”廖明丰一手搭在叶阳肩膀上,跟跑了几千米马拉松选手一样,气喘够了才站好,看到满面泪痕的王淮。
“这是哭了?”廖明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问王淮。
王淮当然不会回答他,廖明丰跟叶阳一样习惯了自说自话,只好转而朝叶阳说道:“谁他妈把人给弄哭了?”
“别在这儿说。”叶阳道。
“为什……”廖明丰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有不少细碎声音,跟蚊子在耳边跳舞唱歌似的。
他缓缓转头,看到周围密密麻麻冒的人头。
干啥呢?围观稀有物种呢这是?
边荀身后就是楼梯口,他不让出路来王淮根本就不敢走过去。叶阳不想让他被这么多人看着,便不再理会边荀,拉着人转身就要走。
眼见人要被带走了,边荀着急上前几步喊道:“真的像你说的,王淮需要专业的治疗,这笔医药全部由我来承担!”
王淮听到这声音,吓得眼泪又从通红的眼眶里冒了出来,连头都不敢抬起一下,加紧手上的力道。
叶阳停下脚步,手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他其实可以趁机敲诈边荀一笔,这样王淮的医药费就有着落,他不用每天写令人头疼的文案。
这本来就是边荀欠王淮的,他有足够多正当的理由可以应下来。
王淮小心翼翼喊了一句“哥哥”,叶阳没搭理他,又喊了几句,他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眼角的泪水就滚落下来了。
叶阳看着身边表情呆滞的人,伸出一只手去擦晶莹的泪水。情绪是会传染的,叶阳忽然也很想哭。
王淮这辈子都会活在那段日子的阴影中,就算有山高的钱,王淮也回不来了。
他不要钱,他要王淮。
叶阳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说完转头看着边荀,提高音调说道:“如果你能可怜一下他,请你以后还有你那个好哥哥,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边荀以为他会说要拿刀杀人,却没想到是以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请”这个字,他甚至毫不怀疑,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边虞,叶阳一定拼死也会把边虞推下楼摔个粉身碎骨。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持冷静的警告。”叶阳说完,牵起王淮的手,在众多学生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朝着走廊另一边走去。
还没搞清楚到底谁是稀有物种的廖明丰说道:“就是他把王淮弄哭的?”
廖明丰看了看王淮,又看了看边荀,先是莫名其妙,很快就暴跳如雷。
“你这家伙!”他大步流星走到边荀面前,手指怼着后者的鼻子,“哪个学院的?嘿长得还挺帅啊,人模人样啊,一双桃花眼呢不是白长的吧?没看到我们王淮不想理你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要搞什么幼儿园的老鹰捉小鸡游戏吧,哪来的回哪去,再把我们王淮吓哭,我告你们辅导员扣你学分了啊。”
边荀一脸冷漠,往左边走避开他,廖明丰很快就察觉他的企图,也跟着往左边一步。
“别了,真别了同学,这么多学生看着呢,咱都给大伙留个好印象。想当学校论坛明星的方法多着呢,咱不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才是正经呀!”
边荀就这么看着叶阳把人牵走了。
他应该追上去的,但是王淮那个样子让他感到害怕。
他们这个年纪,“喜欢”这件事就像冬天里一块刚出锅的烧饼,吃不到,很快就凉了,可有的人还是会抱着冷得像块石头的饼,一口一口咽下,为填饱了肚子感到愉快。
最美好的年华里,心动的感觉可以是廉价的,也可以是一生唯一珍贵的。
可他的喜欢,对他喜欢的人来说,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