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每年排练一次我就够烦了，要我天天做这个……我宁可去隐居宅着。”酒气上头，身子暖洋洋的，我开始随口胡扯。
“隐居？”林晓希眼睛一亮：“我可以去看你吗？”
“可以啊，那我就开个农家乐，”我比划：“前院里弄一个小池塘，养很多鱼，后院种草莓，然后你来了，我们就去摘草莓，钓鱼坐着坐一下午，什么都钓不上来，最后拿大网捞，捞来一条红烧一条烧汤，然后我给你唱歌。”
林晓希开心得不得了：“那我一定去。”
许行舟抬头看了我一眼，遥遥举杯：“这理想有志气。”
我就嘿嘿笑。
那一年大概是最开心的时候，冠军是隔壁高校大四学长，那嗓音基本可以当场出道，我们输也心服口服，但是明年他就毕业了，新参加的大一新生大部分都是和我们当年一样，图个乐子玩，黑马到底是少数，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明年可以拿冠军。
但我们没有。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程观见我对着海报一会儿傻乎乎笑一会儿唉声叹气，过来牵着我的手：“想起什么了？”
“这里到处都是回忆，”我指给他看：“我们就在这个架子上比赛，那边的楼就是林晓希天天收明信片的楼，那里看台就是我和路乔吃玉米的看台，大二的时候我们年级还有个人在那里摔断了腿，我们还在后面的小树林里深更半夜玩真心话大冒险，班长当年被迫穿着内裤在树林里裸奔一圈。”
“玩的这么大？”程观惊讶道。
“所有人都在举着手机拍，结果因为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就只能看到黑黢黢的人影，场面特别壮观。还有那个篮球架……”
“你打篮球？”
“不，当年男篮队长追我，要我去看他们打决赛，还给我留了第一排的座位。”
“结果呢？怦然心动？”
“他们输了，所以散场他垂头丧气都没来找我，就没有然后了。”
“丢人诶，”程观笑起来：“输了有多大事，球场失意情场得意嘛。”
“因为也没多喜欢我，”我把头发别到后面去：“就是当时男生都喜欢赌谁能追到叶苏，谁是叶苏男票，谁都想来我这掺和一脚，能做成就可以吹牛，做不成也不觉得丢人，反正谁都做不成，反正谁都挺喜欢我。玩真心话的时候，如果不愿意暴露自己心上人，就随便把我拉出来做挡箭牌，一般说喜欢我的都会引起一片嘘声。”
“哟，我都不知道该说羡慕还是同情。”
“同情吧，”我说：“所以也没几个真喜欢我的，都是表面热闹。谁都觉得追不到，所以谁都不追。”
“这有点惨了。”
“是吧，虽然我后来毕业也有谈几次恋爱，但都很短暂，”我悲伤地拍拍他：“我看你这个脸，应该和我待遇差不多？”
“是差不多，但是原因不一样。”程观说：“也没人追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谁。”
“哦？”我兴趣来了：“初恋？”
“如果单恋也算初恋的话，”程观自嘲地笑笑：“就是小时候那种傻啦吧唧的喜欢，可惜人家看不上我，看上我的都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这青春也太惨了，”我感慨：“全程单相思啊。”
“对，我直到大学还是个单身狗。”
“那大学呢？”
“出国了啊，成天和一帮中国人混在一块吃吃喝喝，语言障碍也没英国妹子能聊得来，还不是就算了。”
“你居然这么纯情。”
“没谈恋爱但是有几个女友。”他一本正经。
“好了别说了。”我捂脸：“我收回你纯情那句话。”
“我觉得不冲突吧。”程观想了想：“一个走心一个不走心而已。”
“你对我走心了吗？”我笑着问。
“走了吧。”
“去掉那个不肯定的字眼。”我咬牙切齿。
“了吧。”他坏笑。
“……”
*
我带他去吃了那家麻辣香锅。
老板今天不在，老板娘不喜招客，懒洋洋地靠在后厨门口玩手机，点菜得自己跑到窗口喊，好在还没到第二节下课时间，店里空空荡荡的，程观丝毫没有嫌弃店小，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墙上打印纸上的菜单。
“那个菜单不全，”我扫了一眼：“自己点比较靠谱，有忌口？吃香菜吗？葱？”
“都行，”程观好说话：“按你口味来。”
“一份加辣的麻辣香锅多放香菜多放肉一份海鲜锅，再来一碟花生米一碟盐酥鸡一碟拍黄瓜，一碗米饭两杯豆奶。”我蹬蹬蹬跑到窗口，倒背如流。
里面是个模样还没长开的小工，带着黄色的员工鸭舌帽低着头，焦急地拿铅笔头在纸上记：“你慢点慢点，一个麻辣香锅不要香菜……”
“是多放香菜。”我纠正。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愣住了：“学姐！”
“啊？”我也一愣，在脑海中飞快搜索他的脸……
“你是叶苏学姐吧！你难道不认识我了？！”他惊喜地把纸笔一扔，冲上来：“哦对你确实不认识我！”
这位学弟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