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我只知道我困得睁不开眼,一看表居然已经凌晨三点了,随便洗漱一下就往卧室走,而卧室灯居然还亮着。
程观坐在床前,对我笑笑。
“怎么没睡?”我惊呆了。
“我想看你要工作到几点,”他揶揄道:“废寝忘食也该有个限度。”
“抱歉,”我爬上床:“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他放下手机:“你忙好了吗?”
“都做完了。”我打了个哈欠。
“明天晚上的飞机,要回国了。”
“啊,”我吃惊道:“这么快吗?”
“你连跨年夜晚上都在剪辑视频哦,”程观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是不是都没发现已经到了明年了。”
“你这句话就有问题,”我不依不饶:“是到了今年了,等等,你买蛋糕的那天就是元旦吗?”
“都吃到肚子里了才发现?”
“哈哈哈,”我不好意思道:“最近有点迷糊。”
“这个送你。”他突然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圆亮亮的东西递给我:“恩有点不太好看,不过我尽力了。”
我揉揉眼,是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是一个抱着独角兽的小女孩。
独角兽五彩缤纷,毛色鲜艳得混杂在一起,圆胖胖的,鼓着小肚子,小角乖巧可爱,三条腿立在地上,一只蹄子勾在空中,蹄尖涂上了一点点黑色的印记,踩在一小片草地上,杂草胡乱纠缠着黏在一起。
背上的小女孩有着一头海藻一般玫瑰色的头发,眼睛又大又圆,两条胳膊像白白的藕段,高呼般举在头顶。
我惊喜道:“啊!你自己做的?”
“怎么样?像你吗?”
“啊!这是我!”我激动地差点把他扑倒,又生怕压到水晶球,急急忙忙爬起来坐好。
“否则我这么多天在忙什么?”他笑着扶住我的手,把水晶球颠倒,里面的雪花缓慢地落下,一层层落在玫瑰色的发间和五彩的鬃毛上。
“你做的比我在书房看到的那个好多了!”我吃惊道:“现在你简直可以拿去卖了!”
“是你滤镜太厚了,哪里就能出去卖了……”程观苦笑。
“我是玫瑰色的头发诶!”我拽着自己的头发快乐不已。
“我感觉你可以试试这个发色哦。”程观想了想:“我心里你就是一个玫瑰色的骑着独角兽的小女孩,生活在一片童话一样的草原上,碰到许多新奇的事情都能让你开心起来,有一天你会跑到彩虹下面,找到宝藏。”
“什么宝藏?”我登时来了兴趣。
“你想要什么,宝藏里就有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追问。
“应该问你自己。”他戳着我的额头,由着我一次次对着光玩那个水晶球。
“好了不早了,困了就睡吧,你开心就值得,”程观劝我躺下,把水晶球放在我的枕头下面,帮我掖了掖被子:“晚安。”
“这段时间都让你一个人做水晶球了,”我心疼地拽着他袖子:“明天你要到哪玩,我跟你一起。”
程观笑了笑:“那倒确实有个想去的地方。”
*
第二天,我迷茫地站在纪念品小店门口。
“买纪念品?”我一呆。
“怎么还不许我当普通游客了?”他推门进去,正是晚上饭点,游客稀少,红木框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要买什么?”我四处看那些漂亮的小工艺品,小雕塑小相框小手机链,冰箱贴徽章纪念画册。
“明信片要么?”他递给我。
我心说这玩意要它干啥,中看不中用,现在谁还写明信片啊?都是21世纪的新新人类了,有啥事不能微信说。
明信片倒是精美,极漂亮的一小叠,背面是米兰各地的景色,封面是宏伟的米兰大教堂,无数个尖顶在蓝天北京下闪烁着森严而神圣的白色光辉。
“我要了,”我突然想起来:“林晓希喜欢这个。”
“哦?”
“林晓希,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跟我一个寝室的,典型文艺少女,”我翻捡其他明信片,看看能不能找到更漂亮的款:“她就喜欢收集世界各地的明信片,我记得她大学还经常跑去信息楼收明信片,都是她以前的朋友寄给她的。”
“哦我记得,去你大学的时候,你还给我指过信息楼的位置。”
“没错,小伙子记性真好,我当时就想我以后要是出国也给她寄明信片,只是一直没机会……”我翻来翻去翻不到更好的:“就你给我拿的这叠套吧。”
程观摸出一点零钱去结了帐,我从柜台拿了一只笔端正地填写地址。
“大地址写英语,具体到省内写中文就行了。”程观说:“你可以标注一个a。”
我按他说的写上地址,一时不知道该在明信片上写什么好,想了想只写了短短一句话:
“我在米兰,祝小希婚礼顺利!
叶苏”
“婚礼?”
“嗯对,”我埋头一笔一划地写,生怕写脏了明信片:“好像定了日子吧,没定么?总之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