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很美,就起了几分动笔的念头,可那酒劲太大,我蘸墨落笔时,不小心落重了。浓黑的墨汁突兀的躺在宣纸上,着实算不得好看。
【酒入了喉,愁仍是愁,谁人懂】
——我想着,画不了画,那就继续喝酒去吧。我给自己倒了杯昨日剩下的酒,可却依旧消不了昨日的愁。
酒与意都上了心头,可惜注定不会有人懂。
【夜太重,月如钩,青丝乱,人消瘦】
——我顶着沉重的夜色偷跑到你房门外,接着月光看你的脸,你一头青丝散在榻上,一如既往的美好。
可你瘦了好多啊。
【如今狠心一剑闽泯断情仇,都成空】
——也就是那时我做下了这个决定,我要用我送你的那把剑,把这一切都结束。
为你,也为我自己。
【书声依旧,同窗走,割袍不过,让你懂】
【来年回首,渡口天青水悠悠】
【撑船的人已经归了梦】
——很多年后,假如你回到这里,我想这儿依旧会有朗朗书声,会有新的朝气蓬勃的孩子,坐在我们曾坐过的地方。一切都和曾经没有差别,除了你的同窗已经不在了。
我割袍断义,不过是早告诉你,别留恋我这件事。
等你走到我们一起待过许久的湖边,这儿也和曾经一样,唯一不同,就是那个替你撑船的人,已经长归于梦。
人生那么长,我不过占据了你生命短短一载,你会认识新的人,也会爱上新的人。
你以后会有高官厚禄、娇妻美妾,会父慈子孝、平安顺遂。
这是我最后,想说的话。
连舟,敬上。
顾折风已经完全被崔欧宁带入了戏里,他泣不成声地捏着被溅上血迹的信封,看着崔欧宁苍白的脸,仿佛真的已经死了一般。
一时间曾经的崔欧宁冰冷的尸体冲进顾折风脑中,顾折风心脏抽搐般疼了起来,竟开始分不清自己是郝寅书还是顾折风,所以话语都被堵在了止不住的眼泪里。
什么东西拉扯着他往黑暗里不断跌去,他手捏着崔欧宁的肩膀,竟生出了几分拔出崔欧宁胸口的剑,刺进自己胸口的念头。
没人发现顾折风的异样,场外无数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用纸巾擦起了眼泪——他们甚至没有空去感叹顾折风和崔欧宁过分精湛的演技,因为他们已经完全忘了他们是在演戏,完全忘了白色的反光板,忘了高举的收音话筒,忘了旁边无数的摄影机,仿佛此刻他们正置身那个场景里,感受着这对苦命爱人的生离死别。
崔欧宁本来该“死”了的。
情绪越是浓厚的剧,他入戏就越深,在拍摄这段戏之前,他就预料到自己有多难从戏里脱身了。
果不其然,他沉入了戏中。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
崔欧宁双眼紧闭着,呼吸保持最浅的状态,看起来真的就像“死”了一样,他本来就该保持着这个样子,直到陈宏波喊“cut!”。
那时他也不会出戏,但他会条件反射的进入另一个状态——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状态。
可今天真的很不一样,说哪里不一样,崔欧宁也说不上来,只是当他感受到肩膀上越来越重的力量时,有什么东西催促着他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一大颗眼泪落在他的唇边,顺着他的唇缝渗入他的唇间。
好咸。
本来不该睁开眼睛的崔欧宁,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顾折风哭的悲恸不已,眼泪几乎糊满了整张俊秀的脸。
而如湖泊一般盛满泪水的眼眶,此刻里面是挣扎不脱的痛苦与哀泣。
崔欧宁半睁着眼睛,突然就落入那其中。
这过于相似的场景,让顾折风触景伤情,顾折风在那一瞬间同他一样,陷入其中了。
陈宏波见崔欧宁睁开了眼睛,这才反应了过来这段戏已经该结束了,他抹了把眼泪正要喊cut,却见崔欧宁突然用手撑着地面,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而同时,他吻住了顾折风。
他蹭着顾折风的唇,用只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
“这只是戏,都是假的,清醒过来。”
“顾折风。”
顾折风的瞳孔微微颤抖,里面遮蔽的阴霾慢慢散去,露出他棕黑色的漂亮瞳孔来。
崔欧宁在分开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既然选择了在一起,好好活着才能解决一切问题,死没有任何用处。”
顾折风眨眨眼睛,最后的泪水从眼眶里落了出来,他的眸子重新恢复干净透亮。
崔欧宁露出了笑容。
曾经都是你唤醒我,这次轮到我,唤醒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寄君书》这个故事,包括词曲,都是高一的时候写的,所以其实还是挺稚嫩的(现在也并没有很成熟),年纪小的时候可喜欢写悲剧,怎么悲怎么来,怪毛病。
这首歌的谱子我发在wb了,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去看看,欢迎哼唱后艾特我听一听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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