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葵从来就不?喜欢冬天的雨,因为冬天本身就冷,再下雨,空气就变成了又冷又湿,那种冷也就随着细小的风能够吹进任何一个隙缝,不?管是窗子还是门都挡不住它们的入侵。所以司葵干脆地就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双手捧着盛茶的玻璃杯坐在窗户前,身下是一动就会前后摇摆的摇椅,一条薄毛毯搭在她的大腿上,毛毯由于过长而垂落到了地上,将司葵的下半身遮得严严实实的。
她上面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外套,印着素雅的银灰色花式,蓝紫色的头发随肩而下,凌乱得一看就知道只是用手指随便的拨弄了几下。
窗外的雨下得很碎很密集,落在地面上、水池里、屋顶上没有发出多少声音,它把浅色的路面给淋成了深色。下雨天总会显得要比平常静。窗外只会偶尔看见一两个人撑着不?同颜色花纹的雨伞从下面的路上匆匆走过,偶尔会有一两只流浪猫狗带着湿漉漉的毛沿着矮小的围墙窜走。
周末的神奈川海边之旅还是泡汤了,司葵昨晚就接到手冢国光的抱歉电话,说是周末要集训,还说是去条件不?错设备良好的室内网球场里训练,在部员们强烈的要求下,身为部长的手冢国光不?得不?顺从民意,只能放弃这次和司葵的海边约会了,约会就这样被延迟了,时间不详。
不?过看今天这情况,下雨天去海边,似乎也是个不?怎么样的选择。
约会被取消了,司葵并不?生气,只是有些遗憾。她还想和那位面部神经失调的哥哥聊上几句体己话,再谈谈关于宫野的事和遗产的事,商量商量去见宫野长平该拿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如此之类的事情。
她偏过头又一次看向放在书桌上的两封信,洁白的信封,棕黄色的信封,它们安静地躺在桌面上,待在玻璃鱼缸里的金鱼惬意地游来游去,和司葵此时繁杂的心?情形成了反比。
那个放在桌上的洁白信封是空的,里面的信已经被司葵拿出来了,现在就放在薄毛毯下她的腿上,将茶杯放在窗台上,她拿出了信,再次读完,也再次地疑似叹气疑似松气的输出一口气,她本身以为这封信会像某些小说上写的那样,写尽了她和宫野家的恩怨史,或是写她给司葵留下了多少能用的人、物等,亦或是遗愿。
不?料看完后,已经多年不流泪的她,眼睛竟然湿润了。
信上的字迹还是如同信封上写的一样干净娟秀,整整齐齐地从右边到左边,从上到下的书写,看得赏心悦目。不?难知道,司玥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用心写了。
“我?最最亲爱的小小葵,有没有长高些,有没有变得更萝莉漂亮些,有没有阳光灿烂些,来,我?可爱的小小葵,让妈妈抱一个么一下。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一定很惊讶吧。哈哈,是木村的那个小鬼头拿给你的吧。哎,没办法,这个男人就是婆婆妈妈的跟个老妈子一样让人觉得烦呀!不?过,也确实是个好人。记得赏颗糖给他吃哦。我?的小葵葵。”
……
“有没有见过阿崎那小子,我?儿子,嗯,就是那个在我嘴里死去活来又死去的儿子,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长得不?漂亮的一小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儿子,是不是在医院里被人掉包了,完全没有老妈我?的风范,那副柔柔弱弱的性子像极了他老爸,看到就让人觉得烦。还是我家的小葵葵好,我?就说嘛,还是女儿好。我?的小葵葵,是不是在生妈妈的气,气妈妈跟你说谎了?来,摸摸,不?要生气了。谁让那父子都太混账了,逼得老妈我?不?得不?离家出走。你说我那么多年容易么我?。”
“不?过仔细想想,当年我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点,感觉有点对不?起阿崎呀!虽然他长得不?怎么好看,性格也像极了他老爸,但我?不?能就此迁怒他呀!所以,小葵葵呀!有空帮我?对阿崎说一句对不?起啦。你也知道老妈我?这人别的缺点没有,就是脸皮太薄了,怎么好意思对自个儿子说这话。好了,就拜托你了。”
……
“本来是想着等小葵葵长大了,把阿崎招来给你当童养媳喂着,但前几天见了阿崎一面,突然发现,这孩子长得实在是不好看。小葵葵呀!老妈我?真?是失败呀!为什么这么不?好看的一孩子会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还是彩菜家的国光好,长得不?错,就是面部神经好像出了点问题,但是可以将就的,性格也不?错,就是冰了一点,但是很负责,没别的不?良爱好,也是可以将就的。我?可爱的小葵葵哟,老妈生的阿崎对不起你,就让老妈给你预订了小国光好了。不?喜欢的话,可以退货哦。”
看到这里,司葵忍不?住地笑了出来,这位她没见过面的司玥妈妈,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小小葵呀!老妈我?的贴心小棉袄哦。老妈我?可爱的娃娃哦。老妈我?最爱的小抱枕哦。你这孩子真?让人操心?,你呀!要记得,天冷了要记得多加衣服不?要感冒了,饿了要吃东西不要饿出胃病了,你彩菜妈妈做的菜还是不错的,喜欢什么就要什么,不?要客气呀!最好把她家给吃穷了。”
……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单纯的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絮絮叨叨和不?放心,稍微小意的又模糊地解释了一些事情。
司玥是喜欢幸村天音(手冢葵)的,爱她甚至爱得比爱自己亲生儿子宫野崎更为深些。这让司葵不由想,远在还没有认识她之前,宫野崎是不是厌恶着她,厌恶这个比他在他母亲面前更加得宠的妹妹。
而司玥对宫野崎的愧疚感,是不是也很深。
从这封信看来,她的这位司玥老妈其实就是一个别扭得扭来扭去也不?肯回头又让人不忍心?责怪的小女人。
司葵将信又沿着折叠的痕迹给叠好了,把薄毛毯拿开搁到一边,走到书桌前把信给塞回到了洁白的信封里,拿起了另外一封说是写给宫野长平的信。看来她确实得找个时间去见见这位把司玥给逼得离家出走说自己丧父丧子的男人,她也确实有些好奇。
“准备什么时候去找宫野长平。”明非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纸箱,被绳子和透明胶带包裹得很严实的纸箱,看上去还挺沉的。
“等我?有时间,想去的时候再去。”司葵将白色信封的信放到了抽屉里,而棕黄色的信就放在了鱼缸旁边。
“这个是邮寄给你的。”明非把手里的小纸箱给放到了书桌上,司葵心中竟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上边没有写寄包裹人的名字和地址。
纸箱很普通,是大街上垃圾箱里随便找都能找到一个的那种。
司葵迟疑了一下,便拿出剪刀咔嚓咔嚓地把箱子给松绑了,缝隙一露出来,从中隐约飘出了一股腐坏的味道,让人觉得恶心。
到了这个阶段,司葵也差不多知道这份包裹里是怎样的一份礼物了,无非是那些个得不?到王子宠爱满心?嫉妒的小女生们的杰作。做好心理准备,她飞快地打开了箱子,一大段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看清楚箱子里的东西后,司葵的心?突突地跳了跳,又狠又猛撞得胸口疼,森冷的感觉从心脏流淌出沿着血管扩散到了全身。
一具‘尸体’,一只猫的尸体。它应该是死了好几天了,整具身体都进进出出地钻动着白色的蛆,本该柔软光泽的毛又硬又暗,脑袋已经被压扁了一部分,某种液体涂满了它的整个脑袋和脖子,一只眼球也不?知掉到了哪里,黑洞洞的眼眶望着司葵。它的身体并不完好,四条腿已经被折断了,肚子也破了个洞,里面的内脏流了出来,呈暗黑色,血肉模糊的,还可以清晰看到上面歪扭着身子的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