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魏公所料,去白马寺的路虽是官道,却仍旧人烟稀少。
好在魏夫人带了十数家丁,加之丫鬟奴仆近二十人,乍一看起来,倒也算浩浩荡荡。
只怕是,把魏家所有的人都给带走了。
马车内,魏二娘独坐一处,魏大娘依靠在魏夫人身上,容色苍白,单薄惹人怜。
娘仨都没有讲话。
行至半途,阳光自云端照射进来,魏大娘才慢慢坐起身,娇弱道,“嬢嬢,我想……我想出恭。”
一直闭目养神的魏二娘心中一个咯噔,心道,来了。
“你这孩子,早膳时让你少饮些茶水你不听。”魏夫人颇为无奈,叫停了马车。
此处正值荒野外,可谓是鸟不拉屎,定是寻不到茅房了。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时下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出门总是要备上恭桶和屏风,就是怕野外憋坏了主子。
魏家也有这习惯,如今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只是,到底是女郎家家的,魏大娘十分害羞,拉着魏二娘的手不松,“好阿然,你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实在是不好意思的紧。”
魏二娘手下用力,企图将五指拽出来,却纹丝不动,只得出声拒绝,“毕竟是出恭,倘若我在,阿姐更害羞,我还是同嬢嬢一起,在外面替你守着吧。”
“不嘛,好阿然,你就陪我一起,嬢嬢……”她撒着娇看向魏夫人。
“阿然你就陪她去吧,这荒野外,她一个人定是怕的紧。”魏夫人无奈中带了些宠溺。
魏二娘张了张嘴,心里有点堵得慌。
但她知道魏大娘不会善罢甘休,思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魏大娘喜笑颜开,拉着她手,快乐的大步往前走。
此时,丫鬟们已布好恭桶和屏风。
两女郎一并走过去,魏大娘进了屏风里头,魏二娘站在门口,警惕的左右观察。
许是为了照顾魏大娘未婚女郎的身份,这恭桶布置在距离官路稍远的小山后,一半是天然屏障,一半是素雅屏风,刚刚好将魏大娘围在里头。
再往里看,就是浓密的山林了。
棵棵雄浑的大树矗立成排,掩住了浓郁的日光。明明是正温暖的季节,却看得人平白无故打寒颤。
魏二娘刚抬脚后退了两步,魏大娘就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衣裳整洁,神色从容,和魏二娘站了并排,柔声道,“阿然,在看些什么?”
“在瞧这密林,炎炎夏日,竟让人觉得莫名森冷,阿姐,我有些怕,我们回去吧。”魏二娘轻声道。
“怕?你竟也会有怕的时候?”魏大娘似讥讽一笑,径直往前走了两步,“阿然,这里远看是处密林,但是凑近一瞧呢,你看,这里竟是有个斜坡。”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似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魏二娘提防着她,不愿靠近,只低声道,“阿姐,嬢嬢要着急了,我们回去吧。”
魏大娘不语,仍旧探着脖子望前瞧。
倘若是在从前,魏二娘指不定心一狠就顺势将她推了下去。
然而现在,魏二娘只是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去了。
谁知魏大娘雷霆转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大叫,“阿然,别……”
魏二娘来不及回头,就觉得什么东西在后脑勺上重重一击。
陷入昏迷的前一秒,她感觉到自己仿佛在下落。
魏公,魏大娘与魏二娘之父,颍川魏氏嫡支庶子的嫡子。
说起来,也是在嫡支教养长大的。
嫡母仁厚,待魏公之父颇为宽容良善,当年魏氏嫡子得了高等官位,魏公之父也顺势蒙荫了不大不小的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