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婉,乖阿婉,你怎么了,怎么手如此冰冷,怎么面色如此苍白。”魏夫人急坏了。
偏偏魏大娘只掉眼泪,什么也不说。
魏夫人无法,只得把目光放在魏公身上。
魏公叹了口气,瞧了一眼魏大娘,低声道,“先进去吧。”
一家三口走在前头,魏大娘时不时低泣两声,魏夫人便柔声安慰。
魏二娘跟在最后,突然就不想过去了。
她停下步伐,顿了几个呼吸。
待得那三口人的身影消失,她长叹一口气,拐弯去了荷园。
没有人发现她不在了,也没有人在意她的去留。
倒是留守在荷园里的春寒和秋词惊喜不已,瞧见她便冲了过来,争着抢着伺候她。
秋词更是端来早就备好的糕点,送到她跟前。
小丫头贴心道,“二娘子宴会肯定吃不饱,我特意留了些糕点,你吃点吧。”
魏二娘扯了扯嘴角,却又痛的倒吸冷气。
“不吃了。”她艰难的说着,掏出萧五郎给的药膏,“嘴上有点伤,春寒给我上药。”
“二娘子不是去赴宴,怎么嘴上有了伤?”春寒了脸色一红,显然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魏二娘没有说话。
等到春寒拿木棒挖了些药膏,魏二娘张开嘴时,她瞧见了那大块大块的血痂,以及明显是咬破的伤口痕迹,顿时惊在了原地。
“二娘子,你这是……”春寒的眼泪唰的落了下来,“你这是怎么了。”
春寒的眼泪,让魏二娘的心底有了些许慰藉。
至少,这个家里还是有人关心她的,不是么。
与此同时,魏家主院里。
魏大娘伏在魏夫人怀里,哭哭啼啼的讲完了大概。
她哽咽道,“嬢嬢,我也是不忍看颍川被这般侮辱,才站起来想讨个说法的,我知是我鲁莽了,可阿然她为何这般,不想配合我直说便是,何苦整个痨病说法来,让我丢尽了脸。”
“阿婉莫哭,莫哭。”魏夫人长舒了口气,“只是丢个脸罢了,我还以为是有性命之危,吓死了。”
“比性命之危更可怕。”魏公见魏大娘说来说去绕不到关键点,忍不住站出来,“是颍川王,许是瞧上阿婉了。”
“什么?”魏夫人一惊,连手中茶盏滑落都不自知。
直到那白瓷沿着裙摆落在地面,发出“嘭”的一声,四分五裂后,她才惶然道,“怎么会呢,那颍川王的年龄可以做阿婉的父辈了,甚至比你还要大,阿婉才十六岁,她那么小,怎么会呢。”
“那么多女郎都没有站出来,偏她一个人出了这头,不瞧上她,又瞧上谁!”魏公怒吼出声。
天知道他看到自家女郎站出来的时候,心底是多么又惊又怕。
偏偏魏大娘还自作主张要表演歌舞,那一刹,倘若不是亲手将这女郎抱大,魏公真是抽死她的心都有。
“你……你……”魏夫人心绪有些乱。
她一会觉得,颍川王那么大年龄了,定不会瞧上如此小的阿婉。
一会又推翻自己,那颍川王倘若没相中阿婉,何苦赠送如此珍礼。
一会又忍不住想,两个女郎同时表演了,怎地被看上的竟是阿婉,而不是……
思绪就此打住,魏夫人不敢往下想。
她甚至伸出手来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告诉自己,“阿然也是你的女,你不可如此偏心,不可。”
“嬢嬢,嬢嬢。”魏大娘凄凄苦苦的呼声唤回了魏夫人的神智,“嬢嬢,你说,阿婉该怎么办,阿婉不要嫁给颍川王,不要。”
“我,我也不知。”魏夫人呆了呆,求救的目光看向魏公,“阿温,怎么办啊。”
魏公背着双手,在厅内来回走了片刻,最后停在了门口的位置。
“颍川王乃陛下亲叔,势力广大,倘若我们是魏家主支的人,还能搏上一搏。然而我们只是个分支,我区区令史台的职位,在颍川王眼里什么都不是。倘若他真的要娶你为继室,你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身败名裂从此苟活。要么,嫁。”
魏公站的位置距离母女俩有些距离,导致他说话的声音有些空泛,像是风里吹来的。
魏大娘呆呆的望着他,似是不敢相信这是素来疼爱自己的阿爷。
魏夫人更是哭道,“那可怎好,阿婉可是你抱着疼大的女啊,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舍得。”
魏公额头青筋暴露,手也握成了拳。
不舍,他当然不舍。
可谁让魏大娘出了这个头?引得了颍川王的注意?
如果不同意,整个魏家都会随之倾覆。
他赌不起。
除非……
魏公的步伐忽的一顿,道,“也不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