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五郎也是个爽快之人,不仅全盘应下了她的要求,还立时便给了她一个丫鬟。
如今,就混在一群魏家奴中,等候着她的吩咐。
魏二娘已思虑周全,到时她要故意激怒魏大娘,再由这丫鬟出手,将魏二娘狠狠的教训一顿——这便是要找外人帮忙的缘故了。
荷园的粗使丫鬟只敢对些老媪动手,要她们打魏大娘,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萧五郎给的丫鬟不同,她不是魏家人,动起手来没有丝毫障碍。
倘使魏大娘发狠追究,将她送回萧家,便等同于原地蒸发,任谁都寻不到。
至于散布闲言碎语,是魏二娘给自己布的后招——既防着魏大娘咬她一口,又能在名声方面打击到她。
嫁给颍川王已是桩磨难,再没个好名声,魏大娘婚后的生活必定不会太顺心。
如此,算计了个全面。
魏二娘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从前碍着亲情,总想着和平。
如今逆鳞被触,她那些隐藏在骨子里的斗志,终于被激发出来。
蓦地,趴在小窗上的秋词唤了起来,“二娘子,二娘子,你快看,那是不是大娘子。”
魏二娘蹙了蹙眉,自缝内瞧了过去,那在一众女郎里巧笑嫣然,却又格外矜贵的女郎,不是魏大娘又是谁。
今日的魏大娘打扮的格外端庄,不同于往日粉嫩的风格,她穿着湖蓝色的暗纹长裙,同色曲裾裙边,便连头上的簪子也是湖蓝宝石的。
看着虽有些稍嫌老气,但的确比粉色裙裳要更稳重大气些。
她站在千机阁门前,似是选了不少饰物,身后的魏家奴抱着整整四个匣子。
旁边是几个士族女郎,虽不是主支的,却也家底不菲,均是些有实力的分支。
倘若是在从前,魏大娘地位许还不如她们。
但现在,这些士族女郎却将魏大娘围在中间,脸上带着小心翼翼与讨好。
而魏大娘,十分享受这种讨好。
是的,就是享受。
马车已驶过千机阁,魏大娘那张带着矜贵的面孔也早已消失不见,魏二娘却仍旧陷入怔忪不能自拔。
直到秋词呼唤了她好几次,她才猛地醒过来,瞪大了眼睛,呼道,“竟是我错了!”
“二娘子什么错了?”秋词不明所以。
魏二娘瞪圆了眼睛,片刻后,摇了摇头。
是的,她错了。
许是之前魏大娘挣扎太过,甚至不惜撺掇魏夫人偷龙转凤,以此躲避嫁给颍川王。
是以魏二娘一直以为她是抵触这桩婚事的,甚至觉得,以魏大娘的傲气,抵触变成愤恨也有可能。
然而方才的一幕,像铁锤一样敲打在了魏二娘心间。
一个抵触自己婚事的女郎,会如此自得的接受众星拱月?
一个被逼着嫁给不愿嫁之人的女郎,会为了配得上身份,改变自己的穿衣喜好?
不,不会。
那么唯一的解释是,魏大娘改了念头,她愿意嫁给颍川王了。
是什么让她发生了如此的转变?
魏二娘想到那群女郎脸上的小心翼翼和讨好,刹那间明白了。
是,权势。
这些时日,雪花一般飞往魏家的请帖,各路女郎的讨好,颍川王的重视,早已让魏大娘的心态生了变。
如果嫁给范二郎算高嫁,那嫁给颍川王,便等同于飞上枝头做凤凰。
也许颍川王的确年龄过大,甚至子女也要比她大上几岁。
可王爷的权势却是实打实的,世家的尊重也不是虚的。
魏大娘心甘情愿的做了颍川王妃,便再也不是那个普通的分支女郎了。
到那时,她会怎么对待自己恨入骨髓的妹妹?
魏二娘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秋词有些担忧的抱住她,小声问道,“二娘子,你怎么了?”
魏二娘闭上眼,摇了摇头。
心思飞转间,方才的计划一改再改。
她,也要自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