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年前,我与明画师从西陵潇湘公子,学习纵横琴艺与刀剑花鸟,是当时扬州城赫赫有名的青衣双侠。那个时候,我们惩暴安民救人于水火,并时常为此沾沾自喜,自认虽身为女身,却无人能比得上。”
斛晚夫人的眼神幽幽看向远方,朝呆住的元逐说道,“直到有一日,一个姓卫的少女前来,她嘻嘻笑着看了一眼酒楼下开了满城的大红芍药,朝我问了一个问题。
她说,‘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去救这天下所有人的机会,你要不要来’?”
“那位少女,想必是…”黎九看了一眼自刚才起,便一直沉默的萧世离,忽然明白了什么,开口道。
“当年的卫家三小姐,如今卞唐皇室内任谁都不敢小觑的那个势力——缨宁长公主殿下。”斛晚点点头应道。
“西陵的潇湘公子…莫非是那位公子?”元逐好不容易从这一堆混乱的信息里理出了个头绪,皱着眉看向了对方。
“当今卞唐第一剑客,自太皇太后因疾退至思齐宫后便隐居西陵不争世事,又称白衣客的景亲王。”卫宁焕接过了话茬,朝元逐解释道。
“正是。”
斛晚忽的笑了,她重新凝视着面前的少年,北疆雪原之上明媚的春日斜斜挂在了他正背依着的柳树梢头,化为一片柔和的雾气,被风携了去。
“是她告诉我,救人与杀人,靠得从不仅仅是靠着手中执起的那把快剑,而是脑中那的一瞬的杀意决断。
卫家在中州生活了千年,从不为任何皇家服务…我们评判善恶的标准,是整个天下。”
她起身开口,大红的裙摆在地上摇曳着,扬起了一阵细小的尘埃,“也就是从那时起,扬州城少了两位仗剑策马的青衣侠客,卞唐卫氏,却迎来了一位不知身份的座上卿。
而北疆舞真,则多了一位名动满城,艳惊四座的绝世花魁。”
“那她又为什么会死?”
元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您告诉我,我娘曾同您一样属于卫家,前往舞真做事。
...可我唯一一次看到她,却是在舞真城最高的花楼上,看着她披了舞衣走上看台,朝空中一步踏空,在冰冷偏僻的城中街道上摔的粉身碎骨。”
“因为她真的爱上了你的父亲。”斛晚苦笑了一声,“明画精通暗杀,她曾经在整个云州的城中都布下了堪称完美的情报网,将这里的动向源源不断地传去了扬州城。直到她遇见元家族长之前,一切都很顺利。
原本她接近元氏,只是为了套取应得的情报,可谁都没有想到…她最后居然会殉情。”
“云州归我们管辖,你们居然在暗中调查?”黎锦闻言回过头,微怒地看向她。
“哈哈…锦殿下,在暗地里汇报情报的不是明画,也同样会是别人。”
斛晚忽然掩唇笑了起来,然后把目光意味深长地投向了听闻此事之后靠在轮椅上,毫无波动的萧世离,“看来萧家的孩子确实如传闻中的那样,被浸泡在阴谋堆里长大啊…
相隔千里,凉王黎钰是如何密令你大哥前往江都的…殿下,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想过?”
黎锦顿时哑了声,不说话了。
黎九见聊天聊到了这个份上,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便开口向沉默不语的元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