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根掰成二十厘米长的短树枝,大多数都是掉落在地已经干燥的,又扒拉了一堆干树叶,美津有模有样的将捡来的东西堆在一起,然后二话没说就兴冲冲地伸出手。
如果不是星回回来的早,就能看到一个要命的火球从他嘴巴里喷出了。
美津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傻笑,试图掩饰自己想要试验忍术的激动心情。
在家他能玩点变身术,但火遁这种危险的玩不来,就怕被青太给发现什么,害怕被小孩子缠着要学。
说句羞耻的话,他感觉自己的忍术天赋,可能没自家儿子好。
“虽然我们在荒郊野外,也没感知出周围有人,但小心为上。”星回将兜里的火石摸出来递给他。
他们用的火石是那种黄石有些透明的石头,就是燧石,靠的是和铁器碰撞打出的火花点火。
但想要花火点火却不容易,星回又递给他一个被布条缠裹的小包,美津打开,就看到一根根被削的特别细的小木条,他鼻子嗅了嗅,又立马把小木条拿远。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那么臭?”不是那种屎臭,而是一种描述不出的,就是很特别的臭味儿。
星回把自己从河里弄上来的鱼插在被苦无刮干净的木棍上,头也不抬地道。“引火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是松木条,用硫磺泡过的,火星只要碰上松木条,就有火种了。”
硫磺好找,找到温泉地带的就容易的多了。
美津没说话,因为他不太懂,听的再多也没有亲自上手试试来得快。
这在他眼里都挺新奇的,不管是这种野外露宿,还是泡过硫磺的松木条,而且总觉得刚刚被灌了新知识。
他一手拿着火石,想了想又把放在腰后的忍刀给抽了出来。
星回瞧着他动作,就知道那把刀是谁给的,眼皮不由跳了下,心里暗道一句这败家子。
刃口的确在火石上撞出了火星,但让火星飞上松木条可不容易,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看到火从那根细细长长的木条上冒了起来。“这有点像是火柴啊。”
这他妈就是最初的火柴啊!
星回收回自己的火石,瞧着那把刃口有点坑坑洼洼的刀,装出好奇地问。“什么是火柴啊?”
“就是摩擦发火……”美津还没说完就闭上嘴,捏着那根松木条丢到那些干树叶上,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松木条像是火柴,但对方却用的火石,明显火柴还没出现。
刚刚差点口误,他轻咳一声,把剩下的松木条递回去。“松木条上冒起火,它又是木柴,合一起不就是火柴了嘛。”
“……”
我信你个邪了。
美津一本正经的给自己圆话。“星回少年,你现在是我们报社的得力干将知道吗?报社的工作人员最基本的素养,就是自始至终保持着旺盛的创新能力,尤其是在起名字,起标题上!”
“……”
你怕不是明天就要整出‘八旬老妇当街起舞,竟是被某男子逼迫!’这种标题。
美津被那视线盯得发毛,他有些尴尬地将注意力放在那已经燃起来的火堆上,顺便瞄了眼插在火堆旁边遭受烘烤之刑的几条死鱼。“你要烤鱼啊?”
他瞬间又有精神了。“这鱼怎么能这么烤呢?”
“你放料了吗?”
“腌制了吗?”
“不抹盐怎么吃得下去呢?”
……
那就像是机关槍射出的子弹一样,星回第一次知道烤鱼还能这么不简单,他本打算用兵粮丸对付一下的。
可又一想,美津是玩家,第一次出门,绝不能让他第一晚就这么苦,要循序渐进的让他习惯苦日子,从而激发他赚钱的决心。
没想到捉了几条鱼来,就开始指手画脚了,俨然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大厨,星回麻木地用随身携带的盐粒给死鱼做了全身按摩。
涡之国就是海岛,什么都能缺,就是盐不缺,其实他们现在什么也不缺,但就是缺人。
本来只是插在火堆边随便烤熟的,他在吃上面不怎么讲究,熟了就能吃,加点盐就是美味。
现在就变成拿着插着鱼的木棍在火堆上转。
美津这时候正拿着一个纸张钉起来的小本本,借着火光,用着简易铅笔写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呢,美津姐。”他有些好奇。
难不成玩家还能在游戏里做作业不成?
只是他不知道有玩家已经在被迫学人生中的第三语言了。
美津用笔在本子上勾着,可惜他画工不太好,图形弄出来也不知道像什么,但他本人是美滋滋的。“我在编故事。”
“编故事?大圣的故事?”
星回知道他其实挺忙的,易水不在,稿子都是他一个人抄来的,这脑细胞花费的可能比上学的时候还要多。
而大圣的故事不得不说,现在已经深入人心,漩涡一族的大人都能从小孩子嘴巴里听到,还能自个讲出来
他前段时间听说,还有人自创了个叫三昧真火的火遁,天知道那火遁到底是个什么样啊。
美津摇头,他很自然地张嘴咬在笔头上,又很快反应过来,呸呸呸了几下。“那是吴承……是听别人讲的故事,现在我是在写属于自己的故事。”说着话时的他,神采飞扬,眼睛里就像是装满了无数颗的小星星。
所看向的地方,是对美好的展望。
星回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别的故事我想不出,写的不过是童话,想着讲给纱织和晴生听。”他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鬓角。“你看他们还挺小的,说实话,我不怎么想让他们长大后成为……是重复他们父亲的老路,但大家好像都觉得自己该那样似的。”
说着他叹了口气。“如果故事能让他们快快乐乐的,至少能让他们的童年快快乐乐的。”
话说到一半,星回就知道对方在心里妥协了。
如果真的说出不想让他们当忍者的话,就算自己是个小孩子,可能听不大懂也不太在意,那在对方眼里,自己也是个土著,在思想上是个古人。
但不得不说对方的想法是好的,只是这个想法要真的实现起来有些难。
还得花费时间。
思想的改变,不是短时间的,可能这一代人,甚至下一代人的思想都会有些变通不过来。而美津这样的想法,在现在,就是异端,可,又是星回需要的。
星回转着插着烤鱼的木棍,那肉香已经出来了,鱼腹那处肉肥的地方开始滋滋响。“美津姐,写出来能给我看看吗?”
“唉?”美津被这突然的一句话,弄得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就有些羞耻。“我写的不太好。”
“美津姐刚刚是在画什么吗?我可以帮忙的。”
童话里总会有些小小的插图,带着属于孩子的梦的颜色,美津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主动,羞耻什么的随即就被抛开。“我们倒是可以聊聊之前那个漫画的事情。”
“……”
星回脸一黑,不,你不可以!
一顿不怎么美味的烤鱼被两人风卷残云般地吞进肚子里,美津枕着自己的忍具包躺倒在用干树叶铺着的地方,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呼吸很弱,心脏是跳动着,星回喊了他几声,又伸手推了推,没反应,应该是下线了。
大晚上忍者不可能不守夜,只是这句话他还没来得及说,不过不妨事儿。
他打开系统,晚上无聊,又暂时睡不着,直接打开了直播版面看着大家的夜生活。
进了直播间,才发现,嗨,这系统竟然搞出了打赏,神不知鬼不觉的,连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
他翻了一下自己这边的账户余额,余额是之前摸尸摸到,然后直接放在上面的,他没怎么在意,要取余额直接想个多少钱,就能到口袋里,钱当然是本世界的钱。
而直播的打赏,系统扣了百分之十的平台费,直接归到余额上了。
他这边没有充值的选项,就是不知道玩家那边有没有。
刷了一波直播间,他靠着树干也开始迷迷糊糊的了,这段时间的忍者生活已经让他习惯头枕在刀上,所以就这么眯了会儿。
而此时此刻的美津正在家里敲着键盘,今明两天双休,否则他也不可能答应出门。
游戏时间和外界不对等,工作时他基本都在村里,算着时间才出去,约自己出门的小鬼还是挺配合自己的。
他正在约人面基,当然是在游戏里面基,之后上游戏他就计划着一路直播下去,然后一边约着小伙伴。
说实话,这次出涡之国给他有点小震撼,可能是涡之国内养娃生活太美满,导致他也觉得外面世界也是这样的。
他能说给自家崽一个美好童年,就是因为在涡潮村的自家是两个小崽子,现在就很自由,除了没些零嘴啥的。
但能吃饱,不需要到田里干活,生病了就能找医师,还有学可以上,自己和工具人青太还能有事没事打点鱼给他们增加一些营养。
现在两小孩个子都窜上来不少,听着西游记就连精神世界也丰富了不少。
这就是好日子啊,吃好喝好睡好,老爸老妈都在,出门就能找到玩泥巴的朋友,没事还能自己自立自强。
多好啊。
虽然比不上自己有各种玩具动画片,但那也是挺好的。
而就是因为这样的挺好,导致他认为那个世界所有的孩子都有童年,可没想到一出门。
那田地荒的,人瘦的,营养不良就跟竹竿似的,神情麻木就像是行尸走肉,擦肩而过更是神情怯怯。
偷个馒头就被人追着打个半死,河边还有没了气息没来得及下葬,任由那些野狗啃的。
而又一看那穿戴整齐的人,趾高气扬用鼻孔看人,甚至当街虏人的。
路过米粮店的时候,他还看到有女儿被卖进去换米的,出来的农户唉声叹气地嘟囔着今年老爷要收多少多少米,要不要把老二送去码头干活之类的。
诸如此类,几乎震碎他三观,这是啥?
他在一天里就像是体验了晨间剧里最前面的那几集,因为穷苦人家根本翻不了身,这就是可怕的旧社会。
而就是这样的社会,就是他所玩的游戏里的背景现状,而闭塞的涡之国在他看来就像是桃花源。
玩家在现实里也组了个小群,他这些感慨一发,其他倒苦水的都出来了,现在游戏里是晚上,晚上就是下线讨论的好时间。
看着那些已经经历了些苦日子的玩家,他心里的烦闷多少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