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以为柏远说的前女友是一个复数名词。
柏远换女伴如换衣服,这她早就知道。
她也知道,柏远把那些女人带在身边只为应酬,他不碰她们,也不允许那些女人碰他。
这是他的规矩和法则,谁不遵守,就该滚蛋。
所以最开的时候,她有些不以为意,以为陆千姿不过是柏远众多女伴中的一个,结果找北城的熟人打听了一遍才知道,柏远的前女友,只是一个单数名词,是一个不可替代的名词。
他亲口承认的女朋友,只有陆千姿一个。
傅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说明陆千姿在他心里,有着很重很重的分量。
怪不得他死活不愿转院。
傅莹在走廊尽头站了很久,任由伴雨的秋风冷却脸颊的温度,才消化掉那些令人绝望的信息,最初的愤怒和傲气被无尽的悲哀取代。
她的全心全意,在柏远眼里,不过是一场闹剧。在柏远心里,她甚至连他那些女伴都比不上。
尽管本质上,她和她们一样卑微。
她们求而不得的东西,在陆千姿眼里,可能一文不值。
真可笑。
傅莹重新回到病房,护士刚给柏远挂上点滴,男人靠着松软的枕头,闭眼休憩。
她知道他没睡着。
傅莹稳了稳心神,缓慢地说:“我问了,果真如你所说,有很多版本,我选择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
柏远懒懒地抬起眼,双眸里没有温度和情绪,和看着陆千姿时的热切模样判若两人。
就算柏远不愿意听,她还是要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忍受你的冷言冷语,因为我喜欢你,知道你就是这样清冷的性格,想着总有一天会让你感动。要不是今天这件事,我都不知道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悟,你不是没有心,只是我不是你心甘情愿交心的那个人而已。”
柏远依然保持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他语气寡淡,近乎无情:“我早跟你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
傅莹淡淡点头:“是我死心眼呗。”
她放弃了,“我一会就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去找伯父取消我们的婚约。”
傅莹的声音渐渐变得苦涩:“其实要是你早点跟我说你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女孩子,我可能早就放手了。我很感激你那次没有绝情走掉,把我从那群臭流氓手里解救出来,其实我也是有尊严的,要不是真的喜欢,我也不会这样死心塌又毫无尊严地跪舔你。”
柏远丝毫不为所动,傅莹背地里耍了多少卑劣的手段他一清二楚,没人要求她放弃尊严,他告诫过很多次,可她依然一意孤行地选择了这条路。
既然她愿意放弃,他也不想做得太绝。
他的眼神不再那么盛气凌人,平静道:“祝愿你找到更好的,真诚一点,或许我们还能做朋友。”
傅莹冷笑,果然是绝情大魔王。
她拎起名牌限量包,拍了拍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临走之前,决定为自己挽回一点尊严,大方道:“陆千姿刚才那个态度和行为,应该可以举报了吧。但我决定做一件好事,不告她了。”
她很有深意地笑了笑:“想和陆千姿在一起,怎么也得通过伯母那关吧。祝你心想事成。”
傅莹什么时候走的,柏远没有印象。他盯着窗外忽大忽小的雨看,沉浸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就算傅莹不说,他也清楚要和陆千姿在一起有多难。
母亲那儿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千姿现在恨透了他。
正苦恼着,病房门打开了。
柏远转头,看见护士带着一个有点儿眼熟的小姑娘走进来。
小姑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仔细一看,还能从她稚嫩的小圆脸上看出几分陆千姿的影子。他猜出她的身份,不由自主地放柔了眼神。
小姑娘停在病房中间,护士看了看吊瓶里的针水,还有一瓶盖的量。她打算就在这里等着换针水,见柏远看着媛媛,走到床尾轻声解释道:“这是陆医生的小侄女,蒋主任让陆医生去急诊室找他,我先带她一会,她跟过来,没影响到您吧?”
柏远说:“没有。”
护士明显的松了口气:“那就好。”
因为是陆千姿的亲人,柏远下意识就想亲近。他朝小姑娘勾勾手指,女孩会意,欢快地走到他面前。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筱媛,小名媛媛。”女孩小声说话,模样乖巧极了。
柏远夸赞道:“媛媛的名字很好听。”
小姑娘经不住夸,甜甜的笑开,自豪地说:“是妈妈给我取的。”
柏远嗯了声。
林筱媛见叔叔平易近人,主动找话题:“叔叔,你的亲人呢?”
柏远:“他们回家了。”
媛媛天真无邪地说:“你一个人不无聊吗?我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超级无聊。”
“还好。”
护士看着一问一答的两个人,意外地发现柏先生此时好像全身都泛着柔光。
护士站的同事都在传,1号房的贵人对陆医生有意思,中午陆医生那样骂他他都不恼,这下又因为媛媛是陆医生的侄女,说话声音明显比平时轻柔低缓,本来就好听的嗓音更容易使耳朵怀孕。
护士一时看的听的入迷,等回过神来时,吊瓶里的药水已经滴完了,媛媛和小柏总聊得正欢。
她换上最后一瓶药水,轻声打断他们:“媛媛,我们该走了。”
媛媛哦了声,跟柏远挥手说:“叔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