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做了皇帝后,论功行赏,大封开国元勋功臣。武士彟虽没有什么战功,但他一直主持军需,保障后勤,再加上一直以来对李渊的忠心与支持,李渊认为武士彟也算是开国功臣之一。他封武士彟为库部郎,留在长安,主管财货。后来经过几次升迁,武士彟官拜三品工部尚书,主管工程水利建设。
武士彟年轻时娶了一个妻子名叫相里云,武士彟尚未发迹的时候便跟随于他,虽其貌不扬,见识不多,但多年来一直对武士彟不离不弃,为他吃过许多苦,武士彟对她有很深的感情。二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武元庆,一个叫武元爽,都是十多岁年纪。
可惜如今武士彟刚做了大官,相里氏竟一病不起。武士彟心急如焚,遍求名医,希望治好夫人的病。这日,他听人说将军王威府上有一名医名为杜如轩,能治各种疑难杂症。那人还说,倘若能借杜如轩一用,夫人的病百有八十能好全。
武士彟听了大喜过望,当即亲自备了厚礼,带上两个随从来到王将军府,希望王将军能将府中的杜名医借以一用。
这日寒风瑟瑟,长安街上行人无几,两个随从早已冻的直打哆嗦。主仆三人递了来时准备的厚礼,耐心的等待着王将军府的护卫人员通传结果。好一会儿,护卫人员回来了,只见他高高瘦瘦,年轻而英俊的脸已在寒风中屈服成墨紫色,他略带歉意说:“武大人,真是对不起,近日王将军早年战伤复发,时刻离不得杜名医,还请武大人另寻名医。”
武士彟的随从听了,闷闷的道:“我们只烦请……”他话未说完,武士彟却拦住了他,上前一步道:“谢谢你的通传,还望代我向王将军致一份问候,希望他早日康复。”
那护卫人员亦十分明礼,笑道:“小人定为转达,只是王将军的意思既未帮上大人,还请大人将这礼物收回才好。”他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武士彟来时递上的礼品,送礼而不收,显然是王将军对武大人的不尊重,他的动作轻巧,眼神细致,生怕武士彟有些许的怒气撒在他身上。
武士彟从容地收了礼品,没有半点责备之意,仿佛那礼物只是一件与他无关的物品。那护卫望着武大人离去的背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武士彟与两个随从打道回府,待走的离王将军府远了些,刚刚抢着说话的那名随从不解的问:“大人为何不让小的向王府解释清楚,大人只需请杜名医相上一面,花不了多大功夫?”
武士彟笑了笑,眼里如这寒冬中街上错落的景致一般凄凉,“杜名医并非不能离开将军府不得,只是那王威不愿让他替我夫人看病罢了,说再多也是无益。。”
随从不解的问道:“论官职,大人与王将军同朝为官,论上意,皇上对大人的信任丝毫不逊于王将军,那王将军偏何不肯借名医给我们一用?”
武士彟叹息道:“我虽官至工部尚书,然而毕竟是商人出身,朝中大臣没有几个是从心里敬重我的。你没听那王将军说,杜名医要医他早年的战伤。‘’他加重了战伤的语气,‘’岂能给我一个商人之妻看病?”虽来时他早已料到王将军瞧不起他的出身,未必肯借,但为了相里氏他还是决定豁出一张老脸求一求情,如今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怪王将军,却难免多了一丝怅然不平。
两个随从听了,心下难过,武大人虽至如此官职,却仍有不顺之事,又瞅见武大人心情低落,二人也都不再言语。
三人回了武府,相里氏已奄奄一息。她用她所有的意志力支撑着自己等待武士彟的归来,眼见武士彟进了门,她大喜过望,想要起身却无法动弹。武士彟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着相里氏,见相里氏面色苍白,已无多少气力,含泪道:“夫人,我对不起你,未能将那名医请进家来。”屋里的大夫下人见此情景,无不潸然泪下。武元庆武元爽立在床边,只知哭泣,较小的武元爽还不时用袖子擦掉流出的泪,却无法将脸擦干。
相里氏费尽所有力气将武士彟的手握住,用那毫无血色的眼睛看着两个儿子,又看向武士彟,她气力微弱,连说话也很费力气,“我知道我快不行了,大人春秋正盛,必有续弦之意,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大人善待我的两个儿子元庆和元爽。”
武士彟紧紧的握着相里氏的手,不停重复道:“我会的,我会的。”眼见这个陪伴自己许多年的女人,前些年自己跟随李渊四处为家,不曾顾及于她,如今刚刚安定下来,她却要走了。武士彟悲痛万分,堂堂七尺男儿,此时却止不住的流出眼泪,正哭着,相里氏的手在他手里蓦地垂下,武士彟抬头看着相里氏禁闭的眼,他知道她已经去了,他抱起相里氏,嚎啕大哭起来。
“娘,娘!”武元庆,武元爽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着喊着,少年丧母,从此他们是没娘的孩子,人生之悲痛莫过于此,武士彟望着两个儿子,转而紧紧将他们搂在怀中。
武士彟派人将相里氏的灵柩运回山西并州,以三品大员夫人的仪式下葬,既然生前没有让你享受道这等荣华,死后便也算荣归故里了。他并没有向朝廷告假回山西老家,每日如平常一般处理公事,仿佛并没有相里氏之死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