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瑶问道:“母亲,人彘是什么?”杨氏道:“彘本是猪的意思,人彘,便是将她手足砍去,耳朵堵聋,眼睛燻瞎,舌头割掉,如同毫无用处的猪一样。”
一丝恐怖武瑶渗入心底,她惊讶道:“吕后未免太狠毒了些,这哪是一个妇人所为?即便是个男人,也不该如此啊。”
武珝却道:“吕后为高祖吃了那么多苦,戚姬却想白白把这份功劳占了,与她争夺皇后之位,戚姬的下场是她自找的。”
杨氏震惊于武珝会是如此看法,又见她年龄尚小,只当作是童言戏语。道:“珝儿却有吕后之姿呢。”
武珝笑道:“母亲,您别看我小,可我听您讲了那么多历史故事,以前又跟着父亲走过许多地方,好多事情我都看的十分明白呢。”
武瑶绕了绕手中的针线,笑道:“我便不像妹妹,只是爱做女儿家的女红活儿。”
武珝望着手中的刺绣,道:“我便不擅长这个,哪像姐姐,你做的东西价钱都能卖的好些。”武瑶笑道:“你快别取笑我了,我这些能有什么用处。”
杨氏见两个女儿如此说笑心中甚是安慰,笑道:“你们两个各有各的优点,真希望你们一辈子都能如此亲密。”
因进来杨氏一直在托人给武瑶寻亲事,武珝取笑道:“那可不能,姐姐就快嫁人了,哪还能一辈子。”武瑶急的直跺脚,可她性情温和,说出急话来却也只像是在撒娇,“谁要嫁人了。”
武珝并不回她,又问杨氏道:“您说我和姐姐各有各的优点,那,我们谁比较像母亲您?”
杨氏眼里泛出一丝波澜,她略加思索,缓缓答道:“珝儿你更像我一些。”旋即轻笑,如回到了过去的往事一般,她摆弄着手中的刺绣,“我年轻时和你一样不爱做女红,你看,我现在做的女红都不如你姐姐做的呢。”
转眼又是一年,杨氏所托之人为武瑶找好了亲事,新郎叫贺兰越石,汉化鲜卑人,担任越王府法曹一职。不管怎么样,武瑶的婚事总算定了下来。越王府法曹与三品大员之女也算是门当户对,如今武瑶父亲不在了,武家不如从前,瑶儿能有这样的婚事,杨氏颇为满意。。
杨氏的一桩心事算是了结了。这日,她带着武珝去找武元庆武元爽兄弟讨论武瑶嫁妆的事情。武瑶性情温顺,酷爱女红,并不愿意与几个哥哥有过多来往,再加上这是她的嫁妆,她上门去要也甚是不妥,因此她留在屋中照看武玪顺便也做些刺绣。
正巧这日武怀良武惟运也在,四个兄弟一见杨氏,便知是来要嫁妆的,因而早已打定主意能不给就不给能少给就少给。看见身旁还有武珝这丫头,虽说知道武珝性情泼辣,却只当她是小孩,并不放在心上。
杨氏刚说完来意,武元庆便道:“我作为父亲的长子,理应为瑶儿妹妹考虑,可是婶婶你也知道,父亲去世已经一年多了,家里已无什么钱财,哪里还能拿出嫁妆给出去。”他的语气诚恳,仿佛家里真的穷的快揭不开锅了一般。
杨氏听出武元庆话中之意,却仍不改往日的雍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父亲在世时毕竟是三品大员,如今瑶儿出嫁,没有点像样的嫁妆只怕人家会取笑我们武家呀。”
武元爽道:“婶婶既怕他人取笑,往日跟着父亲享了那么些年的福,手头必定有所积蓄,把你这些钱拿出来给武瑶做嫁妆不就好了。‘’武惟良也附和道:“就是,婶婶你不能将自己的积蓄拿在手里却不停要我们武家拿钱出来呀。”
杨氏已然气的浑身发抖,仍是保持了自己的修养,温和地道:”我和老爷在一起时并未攒下多少体己,即使我拿出全部的积蓄也不够给瑶儿做嫁妆的呀!”
武惟运道:“谁说女孩儿成亲一定要拿嫁妆?是不是生怕没有男人要呀!”
武珝看着母亲和姐姐同时受辱,气愤不过,急道:“父亲的钱也是我们的钱,虽说父亲不在了,但是他留下来的财产理应有我们一部分,若是父亲在,难道会不拿出钱给姐姐当嫁妆吗?”
武元爽听她说父亲的钱也有她们的一部分,顿时急了,吼道:“你们几个女儿家,凭什么分得父亲的财产!”
武元爽声音粗矿,语气尖厉,一时将武珝和杨氏吼得怔在那里武元庆见母女二人已占下风,脸色渐变温和,看杨氏与武珝愣得怔在那里,对武元爽道:“珝儿妹妹小孩儿胡言乱语,你不必和她置气。”又望着杨氏和武珝,脸上堆满虚假的歉意,”如今武家已经不如从前发达,瑶儿妹妹的嫁妆就有劳婶婶亲自准备了。”
杨氏看这场面,武家兄弟显然早已商定好了,他们不会拿出一丝一毫给瑶儿做嫁妆,知道多说无益,杨氏只得起身拉着武珝一同离开。
事后,杨氏只得当掉自己所有值钱的金银首饰,置办了些嫁妆勉强让武瑶带入贺兰家。武珝经过此事,更加憎恨那几个哥哥,若有一天我发达了,定没有你们的好日子过,她心里暗暗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