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杜莲儿入了屋子,天色已经暗了,武珝看见她身后跟着的苏公公,顿觉有了希望,杜莲儿果真不负所托。她赞赏的望了莲儿一眼,随即露出亲切随和的笑容,对苏公公道:“苏公公来了,请坐。”
苏公公自是一番推辞,连声道:“奴婢不敢。”
“永春,把门关上。”武珝笑着吩咐张永春。继而转过头对苏公公道:“哪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常听莲儿说你对她多加照拂,莲儿又甚得我心,论理我还得感谢苏公公您将莲儿给我这个屋子呢。”
一席话说的杜莲儿心中欢喜,武才人在苏公公跟前儿说自己好,又说苏公公待我好,自然令人喜不自胜。一旁的张永春脸却垂了下来,武才人却从未如此夸过自己。
苏公公终是坐下了,武珝亲自为他倒茶,笑道:“这是上次受召之后皇上赏的,甚是清新可口,希望苏公公喜欢喝。”
苏公公捧着茶杯,恭敬道:“皇上赏的自然是好,奴婢怎会不喜欢呢。”
武珝仔细端详苏公公,他不过二十出头,年轻而英俊的脸庞写着实诚与善良,若他不是宦官,也是一个招女人爱的男人了。她忧虑的缓缓道:“自那日起,皇上便再未召见我了,不知苏公公可知其中缘故?”
苏公公闷闷的一笑,道:“皇上圣意,咱家怎会知道呢。”虽语气中带着歉意,武珝却知他是空话而已,在宫中浸淫多年,他有他的生存之道,自己自是不能强求,可仍是忍不住问道:“皇上是不是不喜欢我?”
苏公公忙道:“武才人天生丽质,皇上怎会不喜欢呢。”
“那皇上为何不再召见我了呢。”听得苏公公说皇上并未不喜欢自己,武珝霎时欣喜,话问出了口,才知自己有些失礼,因道:“我冒昧了。”
见苏公公始终保持着他一贯的微笑,武珝知他十分随和,心中多了几分轻松,又道:“那苏公公你不能告诉我,皇上为何那么喜欢徐才人。”
武才人前面问的几个问题苏公公都未能作答,若继续不答只怕武才人觉得自己对他不敬,**的女人的荣华谁又能预料到呢,虽只是五品才人,可毕竟也是皇上的女人。想至此,苏公公道:“皇上十分欣赏徐才人的才华,或是这个缘故,对她总宠爱些。”
武珝笑道:“我寻思着也是如此呢。”她望了一眼苏公公,为他添了茶水,笑道:“一直听人叫你苏公公,却不知苏公公叫什么名字呢?”
苏公公的脸庞瞬间泛起一阵怅然,眼里布满哀伤,他叹一口气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哪里有自己的名字呢。”旋即却笑道:“小时候好像有个名字叫二狗子,是我爹给我取的,入宫之后便再没人叫了。”
武珝注意到苏公公脸上的怅然,正暗暗自责自己的失言,却听苏公公道:“武才人是读过书的人,若武才人愿意,可否帮我取个名字?”
武珝笑道:“苏公公如此信任我,我自是十分乐意。”她思考良久,终于道:“宫中最求锦绣前程,我想出一个‘锦’字,寓意公公能有一个锦绣前程。”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望着苏公公,唯恐他不接受,问道:“不知公公可否喜欢?”
苏公公喃喃道:“锦,锦绣前程。”随即起身行叩礼道:“多谢武才人赐名!”
武珝扶他起身,柔和说道:“先别忙着谢,且说你喜欢吗?”
苏公公随着武珝的搀扶起身,道:“喜欢,有文采气息,寓意也好,咱家十分喜欢。”
听得他说喜欢,武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在这宫中无依无靠,能得到苏公公的信任委实是令人欢喜的一件事情,何况他是皇上身边红人儿的徒弟,或许哪日能为我美言几句呢。因温和笑道:“那便好。”
外面响起戌时的钟声,时间竟过的这样快,已到了接妃嫔去甘露殿侍寝的时辰,屋里的几人竟都有些不舍,平日里武珝这儿是很少来人的,除了那日贤妃躲雨一见,便无其他人拜访。如今苏公公来了这里,暗暗宫灯下相互一聊,竟如亲人一般亲切。尤其是杜莲儿,难得一见,却又要分别,不知下次距离如此相近又是何时。
苏锦起身含笑行礼告辞道:“接徐才人侍寝的时候到了,咱家下次再来看望武才人。”听得要接徐才人侍寝,武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仍是保持着优雅的笑容,温和道:“去吧。”又回过头对杜莲儿道:“莲儿,你送一送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