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珝的眼睛瞬间亮了,“妹妹且说。”她一向知道徐充容是最能为她想法子的,似乎在来之前她就已经预料。
徐惠道:“这个法子好是好,却怕姐姐不肯。”
武珝道:“徐充容但说无妨。”
徐惠因道:“皇上身边正缺一个御前侍女,依妹妹看,姐姐与其在**中等待老去,不如去皇上身边做一名侍女,至少每日能见着皇上。”
“御前侍女?”武珝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徐惠道:“正是。”她皱一皱眉,“只是御女虽在皇上跟前儿,却只是七品。再者,伴君如伴虎,在圣上眼前做事,姐姐必得小心谨慎才是。”她见武珝不发一言,仿佛愣住一般,不由问道:“姐姐是何想法?”
武珝道:“只要能见到皇上,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是那御前侍女,是我想做便能做的吗?”
徐惠笑道:“姐姐难道忘了?姐姐有一个表姐位四妃之列,这等小事于她而言岂能挂齿。”
武珝恍然大悟,徐充容竟已为她想的如此周到。她跪下谢恩道:“多谢徐充容指点迷津。”
徐惠连忙起身扶起她,温柔而有力的手令武珝有刹那的温暖。徐惠道:“从我见姐姐第一面,便知姐姐与她人不同,姐姐貌美而有才能,若能有好机缘,定能飞黄腾达。”她坚定的眼神给了武珝无限勇气与力量。她想起五岁那年相面大师袁天罡的话:此儿若是女儿身,定能成为天下之主。
她拜别徐充容道:“武媚知道如何做了,我这便去宜春宫拜见贤妃娘娘。”
徐惠依依笑道:“去吧。”
离开柏梁台,武珝终于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希望,这种感觉还是那日被皇上召见时有过的。如今快一年过去了,希望一点点幻灭,因着徐充容的一番指点,她仿佛又看见了命运之神在向自己招手。我武珝怎会碌碌一生,我怎能如宫中其她女人一般寂寥的老去,我还有一番理想抱负,我还要振兴家族。
不觉间主仆三人已到了燕贤妃所处的宜春宫。武珝想起第一次来这儿时自己才刚入宫,对未来迷茫而憧憬,这是第二次来,转眼又是一个夏天。自己的心境再不如前,没有了憧憬与希望,只如一团死灰。这团死灰想紧紧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渴望自己能复燃一回。
宜春宫的宫人们虽知是武才人,却并不恭敬,只冷冷道进去通报,令武才人在门外等候。武珝淡淡的忧伤,却不轻易表现,她微笑着听宦官说完,塞给他几锭银子,礼貌道:“劳烦您了。”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不得宠的才人,身份地位甚至不比刚入宫那会儿,至少那时候还有一丝得宠的希望。所以如今的自己,只能卑躬屈膝。
进屋通报的宦官终是出来了,他满脸笑容道:“武才人,贤妃娘娘这就请您进去。”他的态度好了许多,武珝暗想是贤妃娘娘亲近自己的缘故,她笑着应允,入了宜春宫。
这回再无闲暇的心情欣赏宜春宫的风景布局,只想着尽快见到贤妃娘娘。越是近了屋子,武珝却多了紧张,自己终究是小小才人。
贤妃娘娘一如既往的美丽优雅,她的眼睛温和亲切,“媚娘,你来了。”
陛下赐名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平日里叫自己媚娘的人不多,武珝听得这个名字形容自己时竟有一时的不适应,转念一想,毕竟是陛下赐名,自己已经没有自己的名字,以后只能以媚娘为名了。
武珝行礼后却怎样也不肯起身,一番虚实推脱后,她终于开口道:“贤妃娘娘,武媚今日来有一事相求。”
燕贤妃关切地问道:“有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
武珝恳切道:“听说皇上身边正缺御前侍女,我在凝云阁等死不如去皇上身边搏上一搏。”她的眼里满是泪花,仿佛在诉说自己入宫以来受到的所有冷遇,她将头重重的叩在地上,“求贤妃娘娘成全武媚。”
宫中鸦雀无声,武珝仿佛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她镇定的保持着叩头的姿势,一动不动。良久,才听贤妃娘娘道出一句:“你想做御前侍女自是不难,我去皇上那请请便可,可是御前侍女只是七品,你现在可是五品才人呀。”
听得贤妃娘娘说想去不难,武珝已然喜出望外,她旋即回答道:“对我来说,五品才人却不如七品御女来的有希望,姐姐。”她抬头含泪看着燕贤妃,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情真意切的叫她姐姐,“我不想如其他女人一般在宫中老死一生。”
燕贤妃道:“做御前侍女不像你想的那样轻巧,在陛下身边,稍有不慎,便是杀头之祸呀。”
武珝眼里含着泪水,眼神却无比坚定,道:“武媚情愿在皇上身边犯错被杀,也不愿在**寂寥一生碌碌老去。”
燕贤妃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武珝,她的眉目如画,皮肤白皙,是呢,她正值青春年华。那一声姐姐叫得自己温暖倍增,她毕竟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又想起这个表妹与徐惠一同被召入宫,可皇上如今偏爱徐惠更多,徐惠都封为二品充容了,武媚却原地不动还是才人。当初徐惠是杨淑妃引荐的,总与杨淑妃走的近些,若武媚能得圣宠,对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况自己如今帮助了她,她将来必定感激自己,若她做了御女仍不得宠,那自己也算尽了一番表姐的本分。她上前扶起武媚娘道:“好妹妹,我答应你便是了。”
二人又寒暄一阵,燕贤妃一番御前侍女需如何如何的嘱咐,武媚娘才依依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