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道:“奴婢也这么认为,陛下的后宫中,多是与德妃娘娘一般心性高贵淑雅之人。”
德妃笑了笑,道:“陛下喜欢高贵温柔之女子。”
武媚娘看着她,言外之意,纵使不高贵温柔也得为了讨皇上的喜欢而高贵温柔罢。想要得到陛下的宠爱,先要自己有足够令陛下宠爱的资本。虽然这些已与自己全然无关,她仍然感谢,德妃娘娘令她悟得这些道理。
她看着德妃,恳切道:“奴婢自入宫中,从德妃娘娘身上学得许多东西,虽至今无甚成就,仍十分感激德妃娘娘。”
德妃道:“说这些做甚,你本是我的表妹。再说了,宫中能说话的人不多,我与你说会儿话,心思反而澄明了。”
二人又说了许久,直至天之将暗,乃归。
翌日,前方战线传来消息,皇上及大军在安市城攻克不下,眼看冬天就要到了,恐随军将士不适应当地气候,皇上即将班师回朝。
武媚娘摊开地图,仔细在上面找“安市”二字,她查阅书籍,安市位于辽东地区,地形于山,呈易守难攻之势。到了九月,寒霜早降,草枯水冻,士马必难久留。读到此,武媚娘想及皇上如今攻城不下的处境,竟有阵阵心疼,只盼望皇上早日归来。
初秋的天气散发着阵阵寒意,才刚几天,宫里的花树原本茂盛的枝叶如今已渐凋零。入宫这么些年,武媚娘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她散步于回廊中,听见几个宫人议论道:“徐充容的病好些了吗?”
另一个答道:“都一个多月了,服了多少药,总不见效。”
武媚娘上前一看,原是侍候徐惠的宫女和另一名自己不太熟识的宦官。她问那宫女道:“徐充容怎么了?怎的病了?”
宫女素知徐充容与武媚娘关系要好,诚恳答道:“徐充容染了风寒,如今都快一个多月了,总不见好。”
武媚娘自责道:“我竟不知。”又对宫女道:“可否带我去看看徐充容?”
到了柏梁台,宫女令武媚娘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通传。半柱香的功夫,她出来了,对武媚娘道:“徐充容请您这便进去。”
武媚娘入了柏梁台,一如既往的清新雅致,光是置于其中,已是一种享受。未入寝屋,已听见里头的徐充容“咳咳”的咳个不停。武媚娘加快脚步,到了徐惠跟前。
徐惠见了武媚娘,由衷笑道:“媚娘,你来了。”
她的肤色因病痛而略显苍白,话刚落音,又是一阵阵的咳嗽。武媚娘见她病弱弱的样子,心疼道:“徐充容……”
徐惠笑道:“我无大事,你不必担心。”
武媚娘道:“不是说风寒吗?怎么一个多月了也不见好。”
徐惠道:“不知何故,大概是我过于忧思。”
武媚娘问道:“充容何故忧思?”
徐惠止不住的咳嗽,不及她回答,武媚娘心有所知,问道:“充容是担心皇上吗?”
徐惠点点头,她日夜思念皇上,又为皇上前方的战事心思忧虑,病怎能好。
武媚娘道:“充容多虑了,早上前方来报,说是皇上就快班师回朝了。”
徐惠不相信道:“皇上走了几个月,这便要班师回朝?”说完又是阵阵咳嗽。
武媚娘道:“皇上在一个叫安市的地方攻克不下,眼看冬季将至,担心士兵无法适应气候,遂决定班师回朝。”
徐惠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随即道:“媚娘,我有时候真的羡慕你。”
武媚娘不解,问道:“羡慕我什么?”
徐惠道:“你总能第一时间知道皇上的行踪,他在哪,做什么。”
武媚娘笑着,眼睛里有一丝黯然,“我总能知道,却永远无法得到皇上的宠爱,是我羡慕充容才对。”
徐惠知她心中的难过,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终究是世事无两全罢了。”
贞观十九年九月十八,李世民宣布班师回朝。在定州到并州的路上,李世民病痈发作,太子李治亲自将毒疮内的脓吸出来,这才好转了些。十二月十四日到达并州,在并州修养了几个月后于贞观二十年三月初七回到长安。
这是李世民第一次征伐高句丽,此战高句丽兵死两万多,三万多人投降。虽没有灭亡高句丽,却也沉重打击了盖苏文的嚣张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