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武昭仪为了废后之事亲自去长孙无忌府上说情,却被长孙无忌拒绝了。武媚娘想在朝堂上培植自己的势力,朝堂上也有人知道现在的皇上想立武昭仪为后,苦于大臣们不同意而无法实施,若此时抓住机会向皇上进言立武昭仪为后,必能得到皇上的另眼相待。
这人便是半个月前得罪长孙无忌,被长孙无忌贬为壁州司马的李义府。李义府为人狡诈,总是面色温和的待人,实际却是一个褊狭嫉妒、阴狠残忍的人。他的性格就如同猫一般,貌似温顺,实际拥有着锋利的爪子,你稍微惹怒它,它便要伸出利爪朝你抓去。
李治做太子时,李义府担任太子舍人,和当时的太子司议郎来济都以文墨知名。可是如今长孙无忌当权后,来济已是中书令门下的宰相,而自己却要被贬为壁州司马,离开京城。李义府不想离开京城,他决定为自己的前程搏斗一番。
如今长孙无忌想将他贬为壁州司马,他必须抓紧时间,赶在公文下来之前去告诉皇上自己对他的忠心与支持。
中书舍人王德俭是李义府的好朋友,李义府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德俭,王德俭当即表示支持。又对李义府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今夜恰逢我在宫中值班,不如你代我当值,今夜便向皇上和武昭仪表明心意。”
“兄台说的是!”李义府深以为然。
当晚,李义府便留在宫中值夜。
至戌时,李义府来到甘露殿,要求见皇上。王公公见李义府多少是五品官职,便通报了皇上。
此时李治正在武媚娘的陪同下批阅奏章,闻得李义府求见,因道:“传。”
李义府入殿行礼,李治问道:“这么晚了,李大人来有何要事?”
李义府道:“臣闻言陛下近日正为废王皇后,立武昭仪为后的事烦心,因特地前来,愿为陛下分忧解难。”
李治以为他与那长孙无忌一样,是来劝说自己,不以为然道:“哦?李大人打算如何为朕分忧?”
李义府道:“如今天下百姓都盼着皇上能够顺应心意,立武昭仪为后,陛下,臣斗胆,请皇上立武昭仪为后!”
李治喜道:“没想到,朝堂上还有你与朕同心!”
武媚娘心道,“天下百姓都希望立我为后,我怎么不知,想必此番李义府是铁定心想帮我了。”她看了一眼李义府,对皇上道:“陛下,何不讲前几日得的宝贵珍珠赐于李大人。”
“对对对。”李治道,“苏公公,李大人忠心耿耿,赐李大人珍珠!”
“谢陛下!”李义府谢恩。
武媚娘问道:“大人现居何职?”
李义府道:“微臣本是中书舍人,长孙大人已决定,下个月臣便要去壁州任司马了,想必公文很快就会下来。”
武媚娘与李治相视一眼,道:“如此这般忠心于皇上的人岂能离开京城?”
李治道:“朕明日便下旨,收回公文,并升你为中书侍郎!”
“谢陛下!”李义府扣头谢恩。
李义府,这是外廷第一个支持立武昭仪为后的人,李治终于看到,原来外廷并不是所有人都一条心,有人,一定还有人是支持朕的。武媚娘看出皇上的心思,待李义府走后,对李治道:“只要让大臣们看到,凡是顺应皇上心意的人都能够得到重用,而反对皇上心意的人会遭到贬斥,如此这般,还愁没有人支持咱们吗?”
却说李义府因为支持皇上立武昭仪为后,不仅升了官,还一跃成为皇上和武昭仪的心腹,这令朝堂上的很多人羡慕不已。很快,李治和武媚娘身边聚集了一批支持他们的人,这其中有李义府的好朋友王德俭,王德俭的舅舅许敬宗,,御史大夫崔义玄等。外廷有了力量,武昭仪终于看见了登上皇后之位的曙光。
渐渐地,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派是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为首的反对派,一派是以许敬宗与李义府为首的支持派。为了鼓励朝臣们,凡是支持立武昭仪为后的,皇帝一律有所奖励,朝堂上不再只有长孙无忌那帮老臣的声音,还多了许多士人新鲜血液,他们大多出身寒门,渴求通过支持皇帝实现自己的仕途理想。这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先朝贵族势力,使寒门士子们有了更多实现政治抱负的机会。
这日早朝罢,李治留下了当时最为位高权重的四位宰相,请他们去内殿议事。
这四位宰相中,第一位是太尉,同中书门下三品长孙无忌,第二位是司空,同中书门下三品李勣,第三位是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于志宁,第四位是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褚遂良。眼下朝堂上共有七位宰相,而这四位,又是在朝堂中最富有威望的,皇上想,只要说服他们四人,武昭仪封为皇后就指日可待了。
四位宰相面面相觑,心知必是最近惹的风波大起的废王立武之事。
于志宁曾经任李承乾的太子太师,后来因李承乾被废,当时太子宫中许多人受到牵连,他幸免于难,早已看见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因此不愿出头。问道:“待会儿见了皇上,咱们该怎么说呢?”
褚遂良道:“依于大人看呢?”
于志宁道:“咱们四个中,长孙太尉最有威望,不如长孙太尉先言。”
褚遂良想了想,道:“不可,太尉是皇上的舅舅,若言语冲突,岂不是令皇上背负不孝之罪名?不可。”
于志宁又道:“英公李勣战功赫赫,不如由英公先说。”
褚遂良道:“李勣是开国元勋,若皇上与他吵起来,又让皇上背负不爱惜功臣之罪名,还是不可。”
于志宁道:“那该如何呢?”
褚遂良想了想,正气凛然道:“先帝临终托孤时,说‘佳儿佳妇,托负于卿’,如今皇上被那武姓妖女迷惑,我褚遂良若不尽其愚诚,将来以和面目去见先帝!”
却说李勣早看出此事牵涉太多,稍不如皇上的意,只怕日后被皇上忌恨,再者武昭仪的父亲武士彟的葬礼当年是由他一手操办,依稀还记得那个面容清秀的小女孩,他并不持强烈反对的立场。可如果被长孙无忌知道他这想法,必然也得罪了长孙无忌,因此他对其他三人道:“老夫今早起床时只觉头晕目眩,却不敢误了早朝,拖病前来,眼下却觉双目越发模糊,头也变的沉重了,还望几位待会儿在皇上面前替老夫告个假,以免在皇上面前失了礼仪呀。”
长孙无忌道:“这怎么行?”又看李勣似乎确实一副头痛难忍的样子,只好道,“也罢也罢,英公回去罢。”
长孙无忌,褚遂良,于志宁三人进了内殿。“拜见陛下!”三人一同行礼道。
李治道:“爱卿们请起。”他仔细看,发现少了李勣的身影,因问道:“英公呢?”
长孙无忌道:“英公身体不适,拖老臣给他向陛下告个假。”
李治只得应允,随即直接进入主题,问道:“朕就不绕弯子了,今天令几位留下,是有事情想与你们商量。”
三人屏住呼吸,屋子里静的仿佛一支针掉下也听得见。李治继续道:“皇后正位中宫却多年无子,而武昭仪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朕打算废掉王皇后,另立武昭仪为后。”
他看着三位大臣,等待他们的答复。令他奇怪的是,长孙无忌并没有立即站出来反对,而是一声不吭,倒是褚遂良道:“陛下,皇后出生世族,侍奉陛下多年并无过失,先帝临终时曾将您与王皇后托付于我们,‘佳儿佳妇,托付于卿’言犹在耳,实在不忍心看见陛下出现这样的变故。再者武昭仪曾为先帝才人,二品之首昭仪已是她所能得到位分的极限,真的不能再进了呀!”
李治听闻他说皇后无过,无奈并没有王皇后杀害小公主的证据,厌胜之术也拒不承认,他不能冒然告诉大臣们这些内宫事故。若说了,大臣们必然也会要求查清楚,厌胜之事,他也曾怀疑过是否是武昭仪所为,可他不愿往那想。这世界已经够孤单了,他不能不去相信爱自己的人,再者,立武昭仪为后是他拿来对付老臣们的武器,他一定要这帮大臣们对他屈服。
可是褚遂良说的话令他无法辩驳,他只好先回避道:“你们的意思朕知道了,下去罢。”
三人忐忑的退下,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