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温情地撒向人间,洒落在林宣的案几上,一片金黄。
林宣打了个哈欠,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右手边是已经批改完的奏折,堆得小山那么高。左手边只剩下薄薄一沓等待批阅。
陆采漪坐在一旁,看着她笑:“陛下看困了?”
打了个哈欠,眼前雾蒙蒙的,林宣迷糊地点点头,无意识地语带撒娇:“采漪,朕真的看困了。这些臣子的奏折都又臭又长。”
陆采漪瞧着她内心直呼可爱,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的冲动,认真回答道:“怎么会呢?各地大臣所上的汇报民情的奏折是陛下足不出京而知天下事的重要途径,一个好皇帝要了解自己的国家与人民;至于那些请安折、弹劾折,都是陛下与大臣沟通,了解大臣间人际关系的渠道,陛下应该好好利用才是。”
林宣懒洋洋地仰躺在椅子上,真心感慨:“采漪,朕真的觉得,你比朕更适合当皇帝。”
若不是陆采漪从旁协助,她是绝对无法进度如此快的。
“陛下就爱瞎说!快把剩下的奏折批了!”陆采漪催促道。
“哎呀,朕知道了。可是朕真的好累啊——皇后就不能安慰安慰朕嘛?”林宣嘟起嘴耍无赖,想看看陆采漪什么反应。
哪知陆采漪却不领情,依然刚正不阿一脸正直:“安慰什么?这是你做皇帝的职责与义务。”
林宣有些失望地撇嘴。
陆采漪窥见她脸上写满了委屈二字,心中一软,突然大胆地牵住林宣的手,在她脸颊边飞速亲了一口,然后立即重新坐端正,一本正经地问:“这能安慰陛下吗?”
那美丽的双颊却染着红晕。
林宣先是惊讶,再是狂喜,紧接着摸着被亲的地方一脸傻笑,疯狂点头:“能!能!朕觉得现在能再改三大叠奏折!”
“所以,皇后要不要考虑,再来一下?”
“得寸进尺!”陆采漪略带羞恼地推开靠过来的林宣。
林宣继续傻笑,也没有不依不饶,边拿起左手边的折子边说:“其实只要皇后待在朕的身边,朕就感觉活力无限呢!看多少奏折都没问题!”
陆采漪闻言,面色温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轻道:“乖啦,陪你看就是了。”
黄昏时分,御书房内一片温馨和谐,远处候着的宫女太监们都在心里偷偷发笑,为这对如胶似漆的恩爱帝后感到甜蜜。
一个传话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溜进来,附耳在大太监孙承耳边:“承公公,栖玉殿那边来人了,说是大皇子突然染疾,情况危急,命在旦夕,盼陛下去看一眼呢。”
孙承眉头紧皱,抬眼望了下前面那对琴瑟和鸣的璧人,喃喃道:“怎么在这种时候.....”陛下的好心情又该被破坏了。
但毕竟事关皇子性命,孙承即使千般不愿意,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禀报:“启禀陛下,栖玉殿派人传话,说是大皇子突染重疾,希望陛下能去看一眼。”说罢,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和林宣突然冷下来的眼神对视。
大皇子?林宣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白胖的婴儿,裹在龙纹锦被里头;过一会又闪现出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形象,目光胆怯地抬头仰视着她。
大皇子林初,原主长子,画贵妃所出。长大以后,性格懦弱不成器,被林宣随便外封了个王爷。虽是长子,却很普通。
但这位林初大皇子的弟弟却很不普通。林宣想到这里,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上一世中,最后逼宫夺了帝位的,就是大皇子的同母兄弟五皇子,也是他败坏了林宣开创的盛世基业,导致大乾走向没落。
不过幸好,这一世,不会再有什么五皇子出现了,林宣自信地想。因为她不可能再和除陆采漪之外的女人有任何瓜葛,也就不会给画贵妃再孕子女的机会。
“是何病?”
“来人匆忙,没有细说,只是说是重病,命在旦夕!”
林宣莫名有些心虚地瞟了眼身旁沉默的皇后,小心翼翼问:“额,皇后认为呢?”
陆采漪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陛下家事,自行决断就好,何必问臣妾呢?”
她不愿意承认,当自己听到“大皇子”字眼时,心中酸楚四溢。这个名字好像当头一棒,将最近沉浸在美梦中的她猛然打醒——她怎么会忘了呢?林宣是皇帝,她不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也不只会和自己有孩子。
她强忍着酸楚,拿出皇后端庄大方的态度来,冷淡道:“大皇子染疾,陛下...陛下作为母亲,理应去看望探视。陛下快些去吧。”
林宣被她凉薄的眼神和冷静的话语刺伤,心口一阵烦闷。
“那朕,就先走了。”说罢起身,孙承麻利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门口,林宣微微侧头,对陆采漪冷声道:“皇后也要早日回去歇息。”
陆采漪不去看她背影,也没回答,一副专心致志看奏折的样子。
林宣微微叹息,终究是一摆袖子,踏出门去。
“摆驾,栖玉殿。”
“皇上驾到——”
传驾的声音远远就传到栖玉殿主殿上来。画贵妃和奴婢仆从们都面上一喜,旋即相互对视,立刻进入演戏状态。
当林宣踏进主殿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一向打扮的华贵艳丽的画贵妃此时披头散发,仅着单薄的一件素纱衣,身材在那轻薄的丝料下若隐若现,她正目光哀戚地凝视着儿童摇榻上被包裹严实的婴儿;一众宫女太监都面朝小婴儿跪在地上,神情悲壮,气氛凝重。
林宣刚进来,差点以为大皇子已经一命呜呼了呢。
这时,见她进来的画贵妃忽然转向她,便梨花带雨地扑进她怀里,呜咽着:“呜呜,陛下!陛下!陛下您总算来了——您来了,臣妾才算有了主心骨了!”边说,边掉了好几颗泪,打在林宣宫服上。
林宣一脸尴尬,觉得很有些不自在,但碍于画贵妃哭得实在悲呦,她也不好再做出让这位“伤心欲绝”的母亲感到难受的事。
她轻轻拍了拍呼延真的后背,以示安慰:“好啦,朕来了。大皇子怎么样了,太医瞧过没有?说是什么病?”
呼延真还抽抽嗒嗒地,一副虚弱到没骨头的样子黏在林宣怀里,故意用重点部位蹭着她,断断续续地说:“初儿….初儿他....哎,不知为何,昨日突然高烧不止,太医...太医早瞧过了,喝了好多药都退不了烧...呜呜呜,陛下,太医说,说要是再这么烧下去...初儿,初儿可就危险了!陛下,初儿要出了什么事,可让臣妾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