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依然站在那儿,书生打扮之人却坐了下来,手握笔墨,却未下笔。
“坐。”军官开口,约是多年沙场名将,一字中带着血腥扑面而来,是个杀伐不断之人。
花暖坐下,小凳子在前,将她显得格外的可怜无助。
“姓名。”军官依旧言简意赅,不像个多话的。
这个时代,也不可能来个审察官先来个自我介绍,上来就审问。
从这短短的半刻时间里,花暖大致了解了一下这情况:这高官是来盘查的,边上书生模样之人是个文书,负责登记这小屋中的一言一行。
真是,挺正规的。
她顿时松了口气,正规好啊,瞧着这人耿直,大约也不会对她滥用私刑才是。
“姓花名暖。”穿过来她才知道,原身姓花名暖,小字妍妍,旁人都唤她小字。她如实回答,却不多说一个字,说多错多,她需要小心谨慎,方能多活些时间。
好死不如赖活嘛。
那人看了她一眼,刚毅的脸上露了一丝诧异,那半边脸上的药膏糊得有些厚,看起来的确很丑。
这才继续,“你入王府不过几日,因为伤得如此之重?可是被那残暴的宣王所虐伤的?”
这……花暖伸手碰了碰被磕出口子的脑袋,一时忘了脸上还糊了大半边脸的褐色泥粑粑,“这伤……”她露了几分为难,最后还是‘如实’回答,“是被王府上另一名王爷妾侍——如夫人所致。”
对方未问她继续往下说,“为何?不就因为妒忌于我的美貌?伤我性命还想叫我死了也无颜面,真真是最毒妇人心!”
愤恨难当,她猛地抬眼对着二人质问,“亏得我还喊她一声如姐姐,她良心不痛吗?”
良心不痛的如夫人:??
“呃……”书生模样的文记官大约是未想到会被质问,一时哑然,毕竟这不是他强项。
军官一脸正气不受一丝侵扰,继续问:“你可知宣王谋逆之事?”
知啊,怎么不知呢?比你们知道的还清楚呢。
花暖心里疯狂补充,脸上却是苦闷伤情,手撰丝帕掩泪,“我入府不过几日,头一回见着王爷还是昨日。妾受人毒害,幸得命大,王爷如天神般降临,解我于为难,他是妾的天,是妾的地!”
慷慨激昂之后,又垂下眉目,语气幽幽哀怨尤怜,“许在诸位眼中,王爷他是罪臣,但在妾身此处,他便是妾身的唯一,若真定罪,诸位便将妾身一并销上罢,妾身愿与王爷同罪。”
说得情深意重,生死与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真是可歌可泣的人间真情。
可话里却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老娘进王府不过几日他就是谋朝篡位老娘能知道的?你们非要定罪把我销上吧,反正我不反抗就是。
文记官都记得面露怜悯之色。
审了这么多的案子,还头一回见着不赶紧撇情关系为自己脱罪,还硬要将罪名一起承当的。
这可是灭门大罪。
不是真爱,又是何物?
文记官心中颇为感动,为这世间有真情而感触不已。
脑中顿生奇念,待差事完毕,回去他定要将这可歌可泣之情以笔墨记下,让世人皆知这世上还有如此深情一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