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暖小心翼翼地给人重新缠上布带,也不拿乔,“您那些药有消炎……一切溃烂化脓的地方都是一种炎症,这类炎症会引起感染。唔,就是引起伤口恶化的症状,只有在这些症状上加重消炎才能更好的防止伤口溃烂而引起的起热。”
“之所以会起热,是身体受到了侵害,告诫身体各处加强戒备,其实算是一种身体的自我防御。只是起热太高,容易烧坏脑子,所以尽量降低温度的同时,需要将伤口处理好。”
花暖尽量说得更浅简易懂,瞧了眼老头,却见老头半懵半懂的样子,他倒是好学,没有一点妨碍到人家工作的自觉,继续追问,“何为炎症?”
“炎症啊?若要说,就是人体的一种防御反应,红、肿、热、痛和功能障碍之类。严格来说,炎症是有益的,是自动的防御反应,可以让我从这些症状来判断伤情病情的严重程度;当然也是有害的,攻击着人的身体或各个几部地方。”
“就是,咱们所谓的‘邪和毒’,去了邪解了毒,便好了。”
老头似懂非懂地点头,一脸的深思模样,还想再问,被床上的人淡淡地瞥了一眼,方醒自己这儿实有不妥,只得先闭上嘴,憋着迟些再问。
花暖未听到声音,抬眼时,正对那双淡如死水的眼神,她还是怔了一下,“可是疼?”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了。
希望别再继续发炎了,刮骨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懂医?”正主开口了,声音哑得厉害,听着就很不舒服,老头立马识趣地拎着小徒弟出去熬药去了。
抬眼,与对方那冷淡的视线对上,知道问的是自己,花暖再次把头低回去,“没有系统学过。”她只是,在医院打过杂,也伺候过久病之人,所以久了便知道一些罢了。
虽然有点听不懂她的措辞,但也没妨碍叶无痕的理解,未学过,却会,可见是个聪慧之人。
看着也不太像能将自己摔个头破血流的傻货。
有意思了。
等处理好,天已经亮了,桃枝端了热水进来,但却立于一边,伺候王爷是件荣幸且高贵的福分,她如今还不够身份能伺候王爷。
花暖累了一夜,好容易站起来还有点贫血晕了一下,幸好桃枝搀扶着。
“我先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谷老……大夫医术精湛,定会没事的。”说着就催了催桃枝,想让她快点扶自己回去。
谁知靠床上坐着的人却幽幽地开声,“过来伺候本王漱洗。”
屋子里的人都一顿,没大没小的或抬头或抬眼看了过去,却见王爷的目光在掌事身上后,顿时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掌事大人辛苦了!
花暖有些懵,她伸出被泡得有些泛黄的玉指指向自己鼻子,“我?”
最好别说是!
然后,她听到对方“嗯”了一声,还配合着声音点头。
嗯你大爷!看老娘不弄死你……
“王爷,奴……属下虽然非常乐意为您效劳,但奈何属下身娇肉贵,实在实心有余而力不足……哎呀,好晕啊。”她还手抵额头身子晃了一下。
都知晓她的确为了王爷眼也不合地熬了一夜的,连亲卫长康与长乐都是轮流换着伺候,她却一直都在,的确辛苦。
可叶无痕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不容置疑,行径恶劣。
花暖:“……”妈妈屁!
桃枝心里头也是心疼自家主子的,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心一狠,直接就跪了下来,“王爷,您且让姑娘去歇一歇罢,姑娘伤才痊愈,昨夜里……”
“拖出去。”叶无痕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淡淡地交待了一句。
王爷面前,哪里容得下人如此僭越?长乐闻声后就将人给拉起往门外拖,门外的侍卫连问都没问接手去执行。
这过程发生得太快,花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拖出去了,她甚至来不急阻止。这会儿跑出去阻拦似乎为时已晚,她立马回过头跑到床边。
“王爷息怒!属下伺候就是了,求您放过桃枝!”
可人却连淡淡的眼神也不再给她,唇一咬,她蹲跪了下来,低着头,“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意料之外的,叶无痕终于将视线落在她头顶,因低头头,所以看不到她的神情,可从那语气里,他听出了叛逆,以及豁出去的抵抗。
很好,旁人这种时候不过是苦苦哀求,她却特立独行,居然敢要挟起他这堂堂亲王。
嗯,现在不是了,现在只是罪王。
叶无痕看着她,摆了摆手,甚至不用出声,外头刚传来的两声惨叫骤然就停了,只有那低低累累的呜咽痛吟声,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可怜极了。
而花暖却只能松一口气,“谢王爷。”她起身,将那热水盆端到了床头边,放在桌面。
按湿了干净的面帕,再拧得正好湿度,凑到根前,半弯下腰,轻轻地给人擦拭着脸,耳,脖子。
这个角度,二人是平视的,叶无痕能看到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那是不卑不亢的,甚至眼底深处还带着怒气的,可他却看得心情愉悦,毫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