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径”,顾名思义,就是两个界之间的道路。不管是仙也好、神也好、妖也好,只要实力足够强横,就能短暂地开辟出一条这样的道路来,在几界中穿行。
按理来说,这是一项相当强横的神通,但是在君冉看来,界径最为便捷的作用就是……赶路。
是的,赶路。“界径”赶路可比缩地成寸便捷多了,只要力量足够、目标点够明确,行万里也不过须臾之间。现在目标很明确,只差一个能抓来开辟界径的壮丁,而江玥,正好就是个实力足够强劲的“壮丁”。
江玥可不是赤城那种乖乖的性子。他略思考了片刻,鸡贼地说:“表叔,我身上带着莲花佩,妖力被封了大半,若是再开一次界径,后边遇上什么危险,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我难道是个摆设?”君冉将竹简换到另一只手上,微笑着说道。“你说能不能就行。”
“阿卜这身体恐怕走不了界径吧?”江玥说。“万一再病倒了可怎么办?”
君冉一愣。他差点忘记了,在这里的人中,除了他和江玥,其他人走一趟界径,恐怕就得病上大半年。为了抄近路害得别人有性命之忧,那他和江玥恐怕都要倒大霉。
虽然不太甘心,君冉也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讨巧的做法,转而道:“那你能留多久。”
“不知道。”江玥摊开手。“要不是碰巧撞见了祖父,我连这一点元神都分不出来……”
江玥想到君冉和江鸼的关系,立刻补充道:“白麓山庄里大大小小的阵法能有数十种,我在里头摸了几个月才出来,界径也开不进去。”
君冉听到这个消息,平和得和之前那发疯莽撞的家伙判若两人。他抬手将鬓边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去,微笑着回答道:“没关系,他只要还在就行。”
接着对凉暖道:“和月奴玩也不要忘记时间,作息规矩不能改。”
嗯,这个熟悉的说教语气……是她的先生没错了。
凉暖眨巴眨巴眼睛,拽着江玥,瘪着嘴巴问:“你先前到哪里去了?”
君冉一怔,像被人按了一帧暂停键,挽发的动作跟着停滞下来。好在他没呆滞多久,就面色如常地从右手腕上解下发带,给自己扎了个松松垮垮的低马尾。
他这个平静还真说不准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和,反正凉暖看他这模样,心里已经敲起了小鼓。她在脑子里编纂了君冉生魂离体的百千种传奇故事,自己说服了自己之后就想趁着君冉还没开口训斥她悄悄地溜掉。
她还没跑出几步,后衣领处就传来了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跟着她身子一轻,双脚离开了地面。
“月奴一起过来吧。”
君冉提着凉暖往观后的空旷地方走去。
江玥应了一声“是”,也不问君冉有什么话要说,忙提步跟上。一黑一白两把折扇别在腰间,被身上过分宽大的衣物埋了一小半,只有一小节扇骨和两个小巧扇坠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
上清观除了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外只有三个活人,因此宫观虽大,大部分屋舍院落都是空空荡荡的,要找一个不被人打扰的说话地方很容易。君冉在一个空院子门口处站定,江玥跟着在他身后五步远处站住脚。
“表叔有什么要说?”
江玥挠了挠头,脑后的高马尾和束发用的金线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摆。
君冉把凉暖放到地上,一脸认真地问:“我装的很不像吗?”
“?”
凉暖把自己的衣服理了理,学着江玥的模样挠了挠头,一脸的憨态:“装什么?”
“装我自己啊。”
凉暖被他绕糊涂了。她吭哧吭哧挠的更用力了些,小髻里几缕散发支棱出来,好好的丸子顿时成了刺猬:“自己装自己?……唔,那,那肯定像啊……”
君冉知道她不懂,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询问她这方面的事,转而和江玥谈论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凉暖自己寻了个石凳坐在一边听,听了一会儿后点起了脑袋,再过一会儿就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她到底是个小孩儿,小孩子贪眠,可没有成人这么能熬。
江玥小心地把凉暖从石凳上抱起来,凭空变出件雪色的云锦外衫将她裹了起来。他一时半会还难以摆脱凉暖身体虚弱的固有印象,生怕她吹风着凉。
君冉听见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垂首“看”向江玥:“别给她裹太厚实。小孩子火气旺,一会儿被你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