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笙由着阿英慢慢扶着趴到床上,下头又多垫了一层被褥。
小荷走到窗边,将窗打开好让室内通些新鲜空气,看着窗外的景致说:“小姐,一相比较方才发觉,咱们这原来的屋子倒比徐州城中的那间敞亮许多。”
穆笙一听,马上意会到原来吕玲绮之前在小沛住的就是这间屋子。想来刘备也是明白吕刘两家这个时候不宜撕破,哪怕吕布刚刚袭取了他的徐州城,也不能撕破脸皮,所以对待穆笙也是颇有待客之道的。
日落西山,刘备虽未曾来过,却是听闻穆笙受了伤,便特地请了大夫过来为她看看,不过被穆笙婉拒了,伤在屁股上,怎好意思给男大夫看。
到了晚间,天色彻底黑沉下来,穆笙刚刚吃食过晚膳,甘夫人便登门了,想来是刘备使她来的,后头还跟着好几个丫鬟。
“妾身晚间登门,不知可有叨扰到小姐休息?”甘夫人进门便道出这样一句话。
穆笙刚刚饭饱,这位夫人便来了,莫不是早就算计好的。不过听她话间语气,也很是客气,应该是带着善意来的,于是开口,“婉音今日拜访小沛,方才是叨扰刘将军,还望夫人勿怪,今伤在腚处,难以动弹,未能见礼,夫人请见谅。”
甘夫人却是朝穆笙微蹲见礼,眉目间透着和善道,“吕小姐有礼了,妾身甘氏,刘备之妻。这些丫鬟都是些心灵手巧的,今日拨给小姐侍奉左右。”
“有劳夫人了。”
甘夫人本就脾性温和,如今见穆笙似乎也是个挺好相与的,更加客气道,“小姐若是生活的一应物品觉得少了哪样,只管派人告知妾身,妾身一定马上安排好。”
“多谢夫人。”
其余的甘夫人也没多说,只是嘱咐丫鬟们要细心照顾好吕小姐,缺什么少什么都来与她报备。接着甘夫人便告辞了,全程皆是嘘寒问暖之语,只言片语也未曾提到关于她为何来小沛的任何提问。
这一日,穆笙觉得筋疲力尽,先是一大早被吕布拉去问询,又是打板子,接着医女扎针,钻骨之痛,后来又半日颠簸来到小沛城。她实在是累坏了,身心俱疲,故而也没同甘夫人多说什么,甘夫人倒也是个体己人,看出来穆笙面有倦容,也不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
甘夫人走后,穆笙便令那些被调过来侍候她的丫鬟们都到外室门口去守着,只留阿英和小荷守在内室,对于别的丫鬟,她还真做不到完完全全地放心。
烛火吹熄,小荷和阿英脚下步子放轻,静悄悄地退了下去,内室旁边有个小隔间,二人便睡在里面的榻上,方便穆笙起夜时随时传唤她们。
入夜渐微凉,穆笙裹紧些身上的被子,渐渐沉入梦乡,她好累……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不安分的梦。
梦里只见一个颀长模糊的身影,不见那人容貌,只闻冷寒的声音传来,“你当孤的心是石头做的,是铁做的么!难道孤就不会心痛吗!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恶至极!可恨至极!”
突然,那个声音的主人倒地不起,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血色的迷雾在他周围散开,一个凄厉的女声紧接着传来,“不!!!不要!!!”
转瞬间,她又梦到一把剑笔直地刺向了自己的胸口,穿膛而过,再被一剑拔出!好痛……不是身体痛,而是心痛,心如刀割般的疼痛……
“不!!!”穆笙大叫一声,陡然从梦中惊醒,再睁眼,恍惚中看到了外头的阳光不是很刺眼地照在纱窗上,屋内见了些许光亮,方才明白已经天亮,不过是一场大梦罢了,
她侧身倚靠在高枕上,愣怔了一会儿,那男子……自称孤,究竟是谁……她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小荷见穆笙醒了,端来了洗漱盆,也一并打断了穆笙的出神,说道:“小姐可算是醒了,昨夜您说了一夜的梦话,奴婢们怎么叫也叫不醒。”
穆笙恍然的眼神渐渐聚焦,张了张嘴,缓缓吐出一句话,“怕是梦魇……无妨……”
阿英则是在穆笙醒之后,走到外头吩咐几个小丫鬟到膳房去将热腾的早膳端来,小姐昨夜没睡好,刚醒来,洗漱完必是饿肚子要用早膳的。
阿英回到内室后,和小荷一起侍奉着穆笙穿好衣裳,洗漱完之后,丫鬟们刚好端来了早膳,一碗桂花莲子细粥,两个白菜馒头,还有两碟精致可口的小菜。
穆笙也确实是饿了,昨晚胃口不是很好,所以吃得不是很多,用完了早膳,丫鬟们利落地将碗碟收拾好便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