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外面天光正好,院子里也有一株半开的雪白梨花树,穆笙想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便令人在院子里安了一张躺椅。穆笙自昨日针扎止痛之后,过了一夜,已经可以贴席而卧了。
她懒懒地斜倚在梨花树下的那张躺椅上,彼时初春,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小荷拿来了一件毛毯给她轻轻盖上。
穆笙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春光,阳光透过花枝的间隙落在她的娇颜上,花颜好似也染上了春光的明媚一般,驱散了几分娇虚的病态。
美人卧榻,春意浓浓,光影斑驳,梨花瓣雨落纷纷,这一幅画面恰巧映入了糜夫人的眼帘,不禁心生赞叹,好一个娇娇女儿郎,便是她见了,都有几分心动,何况男子见了呢。
“吕小姐真是好生惬意,妾身糜氏,小姐有礼了。”说完糜夫人朝穆笙微蹲见礼,昨晚甘夫人已经来探过,她自然也得来一趟。
“是啊,大好春光,不可辜负,婉音是最会享受之人了,不知夫人亦有此情趣否?”穆笙见是糜夫人,便已心中有数。昨日甘夫人前来,她倦容满面,恹恹以对,甘夫人便是想问也什么都问不出口,所以这糜夫人今日来怕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了。
糜夫人以袖掩唇,轻笑出声,“妾身见了小姐,顿时觉着这春光分外明媚了许多呢,不知这是否算是情趣?”
穆笙心想这糜夫人倒是巧嘴,听了她的话也是面上一乐,笑说:“婉音怎比得这大好春光,夫人莫要笑话婉音。”说完穆笙支撑起身子打算从躺椅上卧起来。
糜夫人快步上前轻轻压下了穆笙的身子,关切道:“诶,小姐有伤在身,只管倚着便是。”
穆笙冲糜夫人笑着摇摇头,“倚久了,身子骨也有些僵硬,无妨。”说完着婢女拿来软枕靠在背后,卧在躺椅上,屁股下也垫着一层厚厚的被褥,身上盖着毛毯子。
里头的小丫鬟见糜夫人来了,早就十分麻利地从屋子里搬来了一张座椅,摆放在穆笙的躺椅一旁,糜夫人轻轻落座,手中捻着帕子,看着穆笙说道:“小姐今日气色不错,可是伤势大好?”
穆笙摇摇头,说:“下榻仍旧有些困难,谢夫人关心,今日医女会来小沛为婉音治伤。”
糜夫人张嘴,微微叹道:“像小姐这样的玉人儿,怎落得不能下榻,只不知这伤是如何生的?”
穆笙垂眸,轻轻掸去飘落在毛毯上的梨花,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过是今晨因父亲误会了婉音,于是便顶撞冒犯了几句,挨了几下板子罢了,无甚大碍。”
糜夫人闻言面露讶异之色,唏嘘一声,说:“啊……既有误会,相与解释清楚即可,何苦无故挨这皮肉之苦呢。”
穆笙将毛毯往上拉了拉,合到肩上,眯着眼睛看着这满树的梨花落雨,淡淡描绘说:“也不知是听了何人多嘴,父亲便断定婉音今日要来小沛城拜张飞将军为师,故而大怒。夫人想必也是知晓我父生性勇猛善战,听闻此言,怎生不怒?恼火其竟不比张将军,兼有人从中挑拨,婉音便不得不受这十几下板子……”
“都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将军自然称得上是盖世英雄,只不知何人从中多舌挑拨?如今将军与小姐可是把误会给解开了?”糜夫人问。
穆笙薄唇一抿,微微凉薄道:“今虽误会已解,然则晚矣,皮肉之苦已受……”
“只是后母貂蝉,当真使得一手好巧的离间计……昨日张将军席间扬言要教婉音一二招,婉音今日来小沛,一则来寻张将军讨教一二,只不过如今这身子,恐怕要等个数日了。二则不过是因后母的枕边风实在吹得厉害得很,此番前来为求躲难,徐州不敢再待,也要多谢昨日刘将军收纳。”
糜夫人瞳孔微变,张了张嘴,欷吁地“啊”了一声,道:“小沛本就是小姐主动提出割于妾夫刘备的,小姐只管在这儿住着便是,小沛城中,妾身与夫君定然会护得小姐周全的,小姐大可放心。”
除了这些,糜夫人并没有对貂蝉多做评价,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不好多说。吕小姐有恩与他们,既然以张飞为借口前来躲难,他们自然得好生护她周全之身,哪怕日后吕刘两家发生冲突,兴许这个吕小姐还能起到从中调停的作用也不一定。
糜夫人也没有坐多久,陪着穆笙有说有笑地闲聊了大概半个时辰,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穆笙看着糜夫人离去的背影,心道刘备倒是娶了两个十分不错的夫人,都是温婉大方,体贴和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