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拜之后,便只能是兄妹了么?
他道一声“好”,她嫣然一笑,拉着他跳下墙头,一起跪在地上,伸出手掌,立誓道,“明月为证,梨花可鉴,今日我与赵云结拜为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她那句“同年同月同日死”还未来得及道出,赵云却是抢先改口道,“但求丫头比我活得久一些,也一并记着我久一些。”
穆笙忽然看向他,那张极其俊逸的脸上写着认真的颜色,这句话如凉风袭来,瞬间吹散了她浓浓的醉意,半晌才反应过来,却像掩饰一般拿起一旁的酒坛子又豪饮起来,饮罢醉意阑珊地看着他,“我要活得久一些,你也要活得久一些,知道吗?这样我的背后就不会空无一人感到孤独了,知道吗?”
赵云怅然一笑,眸色中有些许感慨夹杂着丝丝欣慰,“知道了,我们都要活得久一些。”
“不说了,来!喝!干了这坛酒!”
一口又一口下去,她终是喝醉了,烂醉如泥,他却是从始至终都喝不醉,反而清醒地很,他抱着醉醺醺的她轻轻下了墙头,看着怀中的人儿,温柔道,“丫头,我心悦你,悦你久矣,你可知否。”
那小人儿的长睫毛动了动,却是闭着眼没心没肺地嘤嘤了一声,好似浑然不知,他终是一声叹气,长身玉立,在月光下看了怀中的她良久,方才朝隔墙的庭院走去。
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穆笙便带着小荷和阿英出了城门,赵云早已守候在城门口,牵着一匹马,见她来了,挥手让守城的士兵退到一旁,打开城门,对她说,“我知你爱好骑马,这是我的战马,送你了,不许不要。”
他的语气十分强硬,穆笙哑然,拒绝的话却是怎么也舍不得说出口,只是站着不语,只见赵云走过来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眸色含温道,“左右不过半日行程,我送你到徐州,主公已允,上马吧。”
赵云当先一步骑跃上马,朝她伸手,穆笙恍惚地搭手,转眼间已经落到了赵云身前,他的双臂绕过她牵着缰绳,身后是他宽厚的胸膛,那么温热,那么暖人。
“我的婢女怎么办?”
“让她们坐马车,我已安排士兵随行护卫。”
“她们会骑马,可以让她们骑马。”
赵云沉吟了一声,道,“好。”话落吩咐士兵牵来两匹马给小荷和阿英。
一行士兵跟在他们身后,踏上了去徐州的官道。
哒哒的马蹄声在官道上响着,慢慢悠悠,东山日升,朝阳的晨曦挥洒在二人身上,好似渡了一片金色的麦芒,暖意融融。
一路上二人皆是沉默,终于穆笙先开口了,“徐州虽近,却也不至于让你亲自跑这一趟的。”
赵云松了松缰绳,放缓了行进的速度,声音低低说,“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一程路,只希望它能够再长一点。”
穆笙身子一怔,看着地面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人影,有些恍惚错乱,她忽然道,“见或不见,我都会记着你……”
“一辈子。”
“是么?”赵云轻笑,忽然又问,“你去南阳找的人,是叫孔明么?”他一直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宴席上,她的醉酒之言,最后那含糊不清的两个字,他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记,是一个叫孔明的人。
穆笙听到“孔明”二字,身影一僵,他怎么知道?
穆笙侧头仰面,看着她的上方,是他深邃的瞳孔,藏着莫名的颜色,她抿唇不语,只看着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他自然感受到她身子的僵硬,笑容也突然收住,嘴唇紧抿,与她对视着。
良久之后,赵云忽然移开视线,沉声道,“你记好了,一辈子。”
穆笙转过头,一滴泪从眼角流露出,她抬起手轻轻抹去,心里却是万般的复杂情绪。
“我记着,一直记着,哪怕山河倾落,星辰陨坠,哪怕日月失色,百川停淌,哪怕我有一天失忆了,忘记了许多人,我都不会忘记你,你是我永远的赵大哥,永远都是。”她点头,强忍着泪水道出这句话来,只为了让他放心。
赵云听了这番话,面色忽然动容,握紧的拳头松开来了,“丫头,你也记着,哪怕山河倾落,星辰陨坠,哪怕日月失色,百川停淌,哪怕我有一天不记得所有人,我都不会忘了你,今后的日子里,我赵子龙只要一听到你有难的消息,就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寻你救你。”
“好,我记着。”
刚说完这话,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前方一个高大的人影,穆笙仔细看去,竟是吕布!
“哪个小子,竟敢如此轻薄吾女!婉音!随父回去,袁术之子求亲,父亲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今日特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