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间,有人请来了大夫,处理了她脖子上的刀痕,然后又走了。
她感觉脖子流了很多血,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睡着了,哪怕她发现了贾诩那一番话的不对劲,但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待她再醒来时,已是夜尽天明,一个婢女端着洗漱盆推开门进来,见她醒了,微微一笑:“穆姑娘醒啦?昨晚将军请来了大夫给您处理伤口,今个儿起来感觉可好些了?”
穆笙抬手摸上脖子,刀痕应该还没有那么快结痂,伤口处包着白色纱布,摸着处理得很是细致。
“姑娘放心,等过几日脖子上结了痂就会好了,您自己照照镜子,还是一样的貌美如花。”婢女拿来了一面铜镜摆在穆兮面前。
穆笙突然挥手打掉面前的铜镜,铜镜摔倒地上成了碎片,她冷声问,“你叫什么?”
弄儿轻巧避过碎碴子,见穆笙冷面,也不生气,反而乖巧回答,“奴没有姓名,大家都唤奴'弄儿'。”
穆笙看了她一眼,这个婢女的面上全然不见被她打掉铜镜的怒色,方才躲避的步伐似有章法,是个会武功的,心想这个婢女倒是有些不简单,于是又问,“此为何处?”
弄儿回答,“城中驿馆。”又补充道,“将军命奴照顾好姑娘——寸步不离。”
听到“寸步不离”这四个字,穆笙皱眉,心思动了动,贾诩撺掇张绣禁住她,弄儿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子,还好门口没有兵士守着。再抬起头看看这快要入秋的暖阳,光影迷离,也好融一融她那颗寒凉的心。
回头一看,弄儿已经处理好了地面上的铜镜碎碴子,走到她跟前,手中拿着一件轻裘,清脆声温婉道,“姑娘,如今天凉了,早上寒气重。”说完便为穆笙披上了轻裘。
穆兮眉心微动,有些莫名,自己将前面的结系好,回身看着那低眉顺目的婢女,面容也算姣好,说话总是这样轻声细语,倒是挺贴她的性子,只是不知这表面的温和底下,是否也如她一般藏得那么深。
她低唤,“弄儿。”
弄儿欠身,立马道,“奴在,姑娘请吩咐。”
穆笙轻轻踱步,绕着她转悠了一圈,目光锁在她身上,气氛有些凝重,终于定步,凉声笃定说,“你不是张绣的人,你是贾诩的人。”
穆笙之所以那般笃定,不过是因为昨晚是贾诩主动提出要留她,既然如此,那必然有他的目的,虽然她现在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必然是听从贾诩的吩咐,“毒士”之称可不是白来的,张绣之能,根本算不过也控制不住贾诩,否则贾诩最后也不会投奔曹操了。
弄儿听到那一句“贾诩的人”之后,身子一僵,但是她的反应很快,马上抬头笑着对穆笙说,“姑娘说笑了,什么谁的人,奴听不懂。再者您说的贾先生也是张将军的谋士,有何不同呢。”
虽然这个弄儿的反应很快,但还是被她眼尖地捕捉到了,她听了弄儿的话,先是一笑,接着突然面色一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横在了弄儿的脖子上,淡淡笑说,“不必与我装蒜,说,贾诩的目的是什么?不说的话……”刀锋往前一寸,在弄儿的脖颈上划过一个小口子,溢出了鲜血。
弄儿皱眉,闷哼了一声,看着穆笙的眼色有些复杂,却没有丝毫惧怕之色,而是笑了,“先生说得没错,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穆笙拧眉,贾诩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知道她的身份了?不可能的,她来到这儿除了赵云和陈宫还有小荷阿英,再没有别人知道的,况且她已改回前世的名字了。
弄儿见穆笙不说话,知她心中疑问,遂幽幽开口,“红鸾煞星现宛城,不久之后这座城池即将被鲜血染红,只是这染的究竟是谁的血,福兮祸兮,姑娘既然是那颗红鸾煞星,先生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
“红鸾煞星?”穆笙皱眉道出了这句话后,松开了弄儿,听她的意思,想必还有下文。只是没想到那贾诩还会看天象,可他又怎么笃定她便是那红鸾煞星呢?
弄儿见穆笙放了自己,面色恢复原先的温婉,继续道,“红鸾煞星一旦出现,那出现之地必然须先以鲜血祭天迎红鸾。红鸾煞星命主必为妙龄女子,主奇异,其聪慧过人,腹有良谋,每每天下大乱之时都会出现,通过情缘颠簸,辗转于各雄伟英主之间,从而最终依靠辅佐他们实现天下大治。姑娘,您的使命便是这个,所以先生,断然是不会伤害您的。”
穆笙听完了弄儿说得这一番解释,除了惊奇还是惊奇,红鸾煞星的说法她前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古籍当中也从未记载过这一说法。
“贾诩又是如何确定我便是那红鸾煞星的?夜观天象么?嗤,许是他眼花了吧!就算我是,不伤害,也不代表不会利用。”穆笙一点也不想当这红鸾煞星,不过有一点弄儿说得不错,不久之后,这座宛城的确要被鲜血染红,这也是她为什么急着离开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