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曹丕已经飞奔到了她跟前,长袖一挥,只听穆笙惊呼一声,旋即落到了他马匹的身后。
曹丕低吼一声,“抱紧我!”
穆笙蹙眉,抱紧他的腰,马匹在官道上迅疾如风地驰骋,吹乱了穆笙的箍发,散落披肩。
身后骑兵高喊,“射箭!”
只听“咻——”的一声,身后的冷箭笔直划过,一箭射中了穆笙的右肩,倒钩的箭头刺入皮肉,撕裂之痛。
穆笙闷哼一声,一瞬间明白过来曹丕的心思,她忍住疼痛迅速抽刀先是对马屁股插了一刀,马匹受惊,长嘶一声,飞奔得更快了。
接着穆笙又迅速将刀抵在了男子的□□部位,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利用我为你挡箭,若是现在敢推我下马,小心你断子绝孙!”
曹丕皱眉不言,盯着□□的那把刀,一声冷哼,“驾!”很快便甩掉了身后跟着的骑兵,受惊的马匹闯入了一片竹林,被勒停在了一条宽阔的清溪边。
穆笙的刀一直抵在那处,如今马匹停下,曹丕眯了眯眼睛,冷冷的嗓音道,“还不拿开你的刀?”
穆笙迟疑了片刻后,慢慢移开刀,先一步跳下马背退离数步之外的溪水边,曹丕也利落地翻身下马,看也不看穆笙一眼,缓缓走到一棵竹子旁坐下闭目养神,浑身的模样看着不比穆笙干净多少。
而那马匹被穆笙方才一刺之后伤处便开始汩汩出血,接着又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飞奔,如今已是力弱不堪,二人翻身下马之后,便“嘭!”的一声瘫倒在地,不再动弹。
如今的情况虽然两个人都暂时是安全的,但是穆笙被箭射中受了伤,经过两次接触曹丕下来,她也早已看出来了曹丕是个阴狠毒辣的性子,绝非善类,和他在一起只会更加危险。
穆笙捂着伤口走到溪水边,看着右肩膀的箭,用短刀先是砍断了露在外头的箭枝,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正准备再用刀将箭头的倒钩连皮肉一起挖出来,却忽然听到曹丕的声音凉凉发出,“像你这样拔箭头会大出血,导致最后血亏而亡,你想死的话,要我帮你吗?”
穆笙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暼向曹丕,见他也正淡淡地看向这边,眸色平静,穆笙的心底腾地升起一股滔天的恼怒,冷意如寒冰簇冻,“我如此境况究竟是谁造成的?二公子你不要说你不知,呵,就算我想死也不牢你帮忙,只是没想到堂堂曹丞相之子竟然连一个弱女子都可以用来当替死鬼垫背,究竟是无能还是无情,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曹丕扬眉起身,看着穆笙挑衅不屑的眸子,嘴角勾着冷笑,“呵,天下人尽管耻笑如何,他们又能拿我怎样?历史从来都是由强者书写的,像你这样的弱者,被欺负了,难道还要怪强者没有让着你么?要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弱者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你,既有能力威胁得了我,可见你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本事的。”
说到这儿,曹丕顿了顿,眯起眼睛,继续道,“可惜,所有曾经威胁过我的人,都已经死了……”
曹丕一步步向穆笙靠近,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杀意,嘴角却始终勾着清浅讽刺的微笑,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四散弥漫开来。
穆笙一惊,不顾伤口在流血,旋即转身一跃而下,纵身跳入了那条湍急的溪流中。
曹丕心下一紧,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还是擦着袖子错过了,手心里只攥着一片衣布。他怔在原地眉头紧拧,看着穆笙顺着溪流而去早已不见了踪影,过了半晌,他揉揉眉心,顾自说道,“便是这么点压力都扛不住么,你又怎知我会真的杀了你?”
看了眼地上躺着不动的马匹,曹丕刚要将手中的衣布挥扔一旁,伸到半空中却突然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溪水下游的方向,一贯的冷声中这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我期待你能活着,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话落,还是将那块衣布塞进了衣服里,向着东北方向缓步踏离了这片郁翠的竹林。
而穆笙这边,自从跳入了溪中之后,就一直顺着湍急的水流往下游游去,中箭的伤口处殷红的鲜血浸到了溪水里化开来。
如今已是秋末冬初,再加上竹林里的溪水常年接触不到阳光的日晒,因此这溪水的温度是极其的寒冷彻骨。
游着游着,穆笙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冰冷的溪水早已麻木了她肩膀上的痛感,浑然不觉自己的伤口已经慢慢发黑泡烂。脸上涂的黑色碳灰也已经被溪水冲干净了,但整张脸却是惨白得毫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紫,牙关止不住地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