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水镜长叹了一口气,“孔明,红鸾主姻缘,可既为煞星,便是不吉,若是留她用之,必须小心,情关难过,极为可能有一天她会与你为敌。”
孔明垂眸端详着杯中茶叶,眉如墨画,清清浅浅,温润嗓音中却带着如这山间白蒙蒙一片早雾一般深深的凉薄之意,“自亮遇逢师傅的那日起,所学的一切皆是如何谋取天下,如何算计人心。选择踏上这条孤高渺远的谋臣之路的那一刻起,亮就已决意不为儿女情长所累,即便是她,也不能。”
水镜虽从未听孔明同他提起过这些话,此刻听来,却也能理解,只是有一问,“此生,连妻也不娶?”
孔明摇首,目光凉薄,“亮可以娶世间任何女子,可亮既不能给那女子亮的真心,也不愿她随我出山受尽奔波之苦,只要她愿意安稳地守在隆中待我功成身退,娶何人都无所谓,除了……”
到了傍晚,孔明果然回来了,只是白衣上染了些山间的深露,穆笙肩上披着今早阿三拿来的薄荷色披风,立在窗前看那株红梅,听闻一串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向后厅走来,越来越清晰,她知道,是孔明回来了。
回身拿起孔明的那件玄色披风,打开房门,迎面正见孔明,她的步子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迈了出去,“外头寒露重,这个,还给你。”说着穆笙将披风递给孔明,淡淡的梅香在风中飘散。
孔明接过,盯着手里的披风看了一会儿,面容微微一僵,随即又露出疏淡的笑容,随意关心问,“今日身子觉得如何?”
穆笙不是第一次见他笑,不知为何,那笑容她能清晰地辨别出其中的疏离,她看似不在意地微微一笑,唇色淡淡道,“今日天晴,我觉着暖和多了。”
两个人见了面,好似真的没有什么话可说。
“外头有寒气,早些回房吧。”说完孔明迈开步子绕过她进了书房。
穆笙愣了愣,见阿三正巧过来,忙扯过阿三询问,“先生今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阿三古怪地看了穆笙一眼,又瞅了眼孔明离去的方向,笑着安慰穆笙道,“笙姐姐别想多了,一天在外,先生许是累了吧。”
穆笙点了点头,看见原本黑暗的书房忽然亮了起来,知道孔明怕是在看书,又问阿三,“先生晚间都要在书房待到什么时候?”
阿三想了想,说,“先生有时候看书会忘了时辰,有几次甚至困倦到趴在桌案上到天明,所以每夜戌时三刻我都会进去提醒先生。”
穆笙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便回房了。
在古代的生活是非常枯燥的,穆笙回房以后又让阿三拿来了一些小木块,阿三在一旁十分好奇,“笙姐姐要做什么?”
“是个玩物,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穆笙拿出了那把贴身的短刀,开始削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竹蜻蜓便削好了,由于木块比较少,便只能做一个简单的竹蜻蜓,穆笙向阿三演示了一番怎么玩。
阿三高兴地跳了起来,忙接过竹蜻蜓玩了起来。
穆笙坐在榻上看着阿三,见他玩得很开心,浑然忘却了烹茶室正煮着的茶水。
她拿了件披风披上,悄悄地退了出去,疾步去了烹茶室,果然见水已烧开,忙用手去拿,却忘了那壶柄彼时是滚烫的,手背上霎时通红一片,穆笙收回了手,笑自己何时这般愚蠢了。
于是她拿了一块麻布,轻轻地握住了柄,提放到木桌上,拿过茶壶,沏满,盖上盖子,端着茶壶出了烹茶室去往后厅。
刚踏出去,正见阿三奔来,气喘吁吁,“我玩得差点忘了这事儿,多亏了笙姐姐记得。”
穆笙温和一笑,“好了,拿着竹蜻蜓回你的房间去玩吧,我去提醒先生。”
穆笙阿三犹豫了一下,板起脸来又道,“怎么,怕我劝不动你家先生?”
阿三摇头,“倒不是怕这个,先生知道笙姐姐身子未愈,若见是笙姐姐端来茶壶,恐怕要问过于我的。”
穆笙微微一笑,“我会与他解释清楚,正巧我与他也有事要说,你放心吧,明日我保证他不会问你的不是,快回房吧。”
阿三闻言稍稍放下了心,嘻嘻一笑,拿着竹蜻蜓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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