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元,我踌躇矣。”他一声叹息,让庞统有些忡怔。
庞统从来没有见他如此过,他拍了拍孔明的肩膀,宽慰道,“她的命局就注定了她要踏上这条路,不是与你并肩,就是与你为敌,你既然得了先机,可不要放过才好啊。”
他一开始逼迫孔明接受穆笙的时候,其实就是在等这一天,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还有一事你不知,均儿他,对她一见钟情,就在昨日。”孔明睁开眼睛,蹙眉,“我昨日应了均儿,不会对她动心思。”
庞统一惊,“还有这一出?”话落,他皱眉问,“均儿他还小,这一见钟情怕是做不得真吧?”
孔明摇头,“不,我看出他认真得很,他对她,怕是真的一见钟情了。”
庞统继续皱眉,“你们两兄弟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你偏倒好,昨日还与他说没心思,今日就发现自己情动了,哎。”
孔明认真道,“你知我素来重视兄弟情义,我若依你所言,便是欺骗了他。若不依你所言,便是自欺了。”
庞统也是替他揪心,真真是难以抉择的事情。
“均儿他,也许时日一长,便能淡忘了也说不定。早日与他说一门亲事吧,男儿成家立业了,也就没那么多旖旎心思了。穆笙实在是不适合他,便是对你来说都是件不易的事,更何况他。”
孔明沉静的面庞看不出情绪,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是思索,是犹豫,是决意。
孔明出了庞府之后,在庞府门口立定了一会儿,他面容沉静地抬眼望天,晴空万里,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意融融。
他没有立即回草庐,而是去了三里外不远的梨花园。
初春时节,梨花已开,白色的花瓣冰清玉洁,有的还是花骨朵,有的含苞待放,还有的已经盛开,都有花农在照料。
孔明问了花农请回去一株梨花栽种,花农很是爽气,当即就要送孔明一株。
孔明还是硬塞了钱给花农,如愿地带了一株还不算高大的连根的梨树回去。
“先生回来了!咦?这是梨树?”阿三有些讶异先生今日回来得这么早,不像那日一般天黑了才回来。
孔明轻轻“嗯”了一声,问,“她呢?”
阿三道,“笙姐姐她在书房里,她没让我们替先生整理书卷,自己在整理。”
孔明点头,拿着梨树去了后院,他将梨树放在地上,对阿三吩咐,“去拿一把铲子过来。”
“诺。”
孔明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踏进去,步履轻慢无声。
他看着女子在书架前整理着一卷卷竹简,忽然出声,“我让阿三他们整理的,你怎么整理起来了?”
穆笙背对着孔明,听到声音后动作停顿,不敢回头,“我对这儿熟悉一些,知道这些摆放在什么位置,就没让他们动手。”
孔明转身,又踏了出去,同时对身后说,“出来吧,你之前不是与我要过一个奖励么?今日我带来了。”
穆笙忽然回身,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他再见她不仅没有质问她昨夜的事,反而履行了他当初的承诺?
他语气平常,似乎昨夜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难道他选择忘记,不去记得吗?
她赶紧地跟了出去,站在书房门口,她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铲子,地上躺着一棵没有开什么花的梨树。
她慢慢走近,低头看着这梨树,心思飘渺,颤声道,“昨夜的事……你真的不记得了么?”
孔明握着铲子一端,走到梅树旁,用力一铲,土上松动开,他边铲边面色如常回复道,“自是记得,且记得十分清楚。”
穆笙心下一紧,这是什么意思?
孔明很快将泥土铲到了一边,挖出了一个坑,他温声道,“去,把梨树拿过来。”
穆笙听话地拾起了地上的连根梨树,递给孔明。
孔明接过,将梨树摆正,根入土坑中,他道,“扶好了。”
穆笙听话地伸出手去扶住梨树,看着孔明用铲子将一旁的土又铲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