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便是孙权的手笔么?他本想折了曹操的第一谋士,可曹丕偏偏这时候劫了她,孙权便顺水推舟把这盆脏水泼向了曹丕,一石二鸟。
至于曹操为什么会相信这件事,其间的原因,依江东多年来在许昌扎下的根基应该不难知道。
穆笙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执手倒了一杯清茶慢悠悠喝了起来。
这时候,她即便想通了那些,也要装作一概不知,等曹操带着义父过来,她就可以摆脱了。
曹冲看着二哥眉头深锁,又见穆笙轻松自在地喝着茶,他跑到穆笙面前先是行了一礼,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穆笙,蠕了蠕嘴唇道,“为今之计,只有笙姐姐你向父相解释清楚,才能暂且消下父亲的心头怒气了。”
曹丕凝眉看向穆笙,那双眸子里是幽深的晦暗,“出你之口,父相看在公台先生的情面上也得斟酌一二。”
穆笙挑眉,这是要她替他解释,不是他劫持她,而是她自己半夜没事儿跑来他府里做客?
“二公子莫不是在说笑?”
曹丕嗤笑一声,“若非此事,我恐怕也看不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转而温柔道,“笙儿,你三人打算何时离开许昌,可要我代替向父相提前通禀?”
穆笙心中一凛,他……凭什么推测的?
“冲儿,你替我出去恭迎父相,不必惊慌。”曹丕交代完这句话,曹冲便听话地出去了。
曹丕接着又面对穆笙,薄唇微张,一字一句叫她听得清清楚楚,“我派人跟踪你的侍卫不得果,他刚来许昌,若是早先城中没有暗桩,又怎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为何偏生在你被我带走的第二天,郭嘉大人被刺伤的脏水直直地泼向了我?又为何陈宫去找父相要人,现在恰恰又要往这里赶来?”
他一步步靠近穆笙,走到穆笙面前压迫性地伏下身子,穆笙被他逼问得坐着的身子一点点后倾,直到身子没有办法再往后挪,头快要撞到壁上了,曹丕忽然伸出自己的手掌,让她的后脑跌入他温热的手掌中,他平静问,“笙儿,你不觉得,这么多事情凑在一块,有点太巧合了么?”
穆笙仰面,与他对视,一双狭长的眼眸里是审视与警惕。
曹丕的推测不假,如果他真的依据这些推测告诉曹操,哪怕没有证据,依曹操的多疑必定在心里悄悄生出防范,到时他们再想离开许昌恐怕就更难了。
“我虽不知你来许昌究竟有何目的,但我想,总归不是什么好居心,如此,陈宫投降是真是假我倒要不禁怀疑了。”曹丕顿了顿,低声在她耳边道,“许昌城的浑水哪是那么容易搅混的,我可保你三人安然离开,不过眼下……你要先帮我。”
穆笙心思一动,交易?
可若她在替他向曹操解释之后,他翻脸无情地立马向曹操禀告他的那些渗人的推测怎么办?
“二公子说的什么话,穆笙虽听不懂,却也知道二公子确实是派人要请华佗来为我医治翰疾的,心中不胜感激。至于昨夜,也是二公子亲自前来盛情相邀,不胜荣幸。”
穆笙冲曹丕浅然一笑,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扯到自己正面,眼睛微眯,勾起唇角,轻声细语间似有暗流涌动,“如若使诈,这许昌城的浑水,我偏不信它搅不起来,二公子还是莫要冒这个险。”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一串轻轻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帘子被掀开来了,曹操当先一步踏进来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他脚步忽顿,脸色古怪。
身后跟着进来的孙权,陈宫,曹冲,程昱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是脸色各异。
曹操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却没想到看到自家儿子与谋士义女脸贴脸的一幕,颇有些破坏大好气氛的尴尬。
孙权在踏进来看到我这令人遐思的一幕时,眸子微沉,嘴角的弧度趋平,手中的剑柄握紧了些。
陈宫,程昱的脸色上则是更多的狐疑不定,曹冲年幼,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又是羞涩又是替二哥担心不已。
穆笙扫了一眼曹丕身后众人的反应,眉心微蹙,她正要将曹丕推开,谁知曹丕当先握住了她拽着他衣襟的手,温柔道,“笙儿,刚好父相和陈宫大人都在这里,我们请他们成全我们好吗?”
穆笙身子猛得一颤,瞳孔睁大,这是什么戏码?这曹丕说变就变?
孙权眉峰忽拧,一双眸子如同利剑一般直直地射向曹丕的后背,手中的剑柄握得更紧了。
曹操寻味着丕儿这话,终于开口了,他的怒火微微压下来一些,却依旧沉声道,“丕儿,不可唐突!公台言昨夜穆姑娘消失不见,今日怎么出现在你这里?可是你劫掠的去?”
曹丕抬起身子,转身,朝曹操恭敬一礼,复又抬起头,“回禀父相,丕儿早前便与穆姑娘认识,她曾救过丕儿一命。当丕儿得知她曾为救丕儿落下了寒疾,心中便愧疚万分,昨夜亲自将她接来府中,今日原想派人往您相府请来华神医来看治,未曾想吴质未请来华神医,怎么将您给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