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的血?
“胡说!便是刺伤,又哪里会流一身的血?”穆笙冷道。
孔明轻咳了一声,拿眼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她说,“不是我的。”
穆笙一怔,立马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又看到他身上重新换上的天青色衣袍,想到他今日穿的那身白衣染上了她来癸水流下来的血……
当下,穆笙的两颊便有些烧,有些绯红,将头往旁边一撇,她冷冷地闷闷地道,“你活该。”
“嚇……”孔明继续失笑,也不继续计较,而是走到桌子旁将托盘端到了榻边的矮案上,端起其中一碗红糖水,拿了汤勺轻轻搅动几下,散去滚滚热气,然后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几下,才送至女子唇边,“士元说,女子来癸水了都喝这个红糖水。”
他语声温柔,嗓音清润,周身萦绕着他独有的清冽好闻的墨香与梅香。
穆笙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待脸不太烧了,她才睁开眼睛,此刻心绪已经平复。
她伸出手将那一直悬在自己唇边的勺子默默地推回到碗里,同时冷静地看着孔明,语气微微缓和下来,“孔明,何必再惺惺作态地对我好?你觉得我会感动么?你再一次救了我是不假,可如若你救我以及这般做样子待我好的目的,是为了荆州,那么我告诉你,不可能。”
孔明眉梢轻挑,眼中深芒微动,“方才还像一只会伤人的野猫,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
穆笙见他顷刻间收敛了方才看似温和的笑意,心尖似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隐隐作痛。
她的嘴唇干得发白,可面上却依旧十分冷静道,“面对你这样一头狡猾的狐狸,如若不够冷静理智,我恐怕连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
“穆笙,我告诉过你,你我各为其主,谋夺荆州,各凭本事。”孔明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压低了。
穆笙看着他,横眉冷对,“你所谓的各凭本事,就是挟恩求报?以情动人?接着利用?”
“孔明,你为何与方小姐这么快闹得不欢而散我虽不知原因,可是我动动脑子想一想,也料想得到,无非是你娶了她之后,对她利用不成,又或者是她不再值得你利用了,于是你便拿一封休绝书来强行断了与她关系,却没想到反遭她使手段胁迫,当众承认了那封休绝书,是不是?”
“我竟不知,你还有这等洞察秋毫的本事?”孔明没有回答她的问,而是眼睛微眯,随即更压低了声音,“你觉得我救你,是为了换你动情,然后继续利用你?”
“难道不是么?”穆笙唇角讽刺,一字一顿道,“这就是你,来找我求合作的,所耍的卑劣手段?”
“卑劣?呵……”孔明看着她,不怒反笑,“你既然这么会洞察,不放猜一猜,刘琦是否已经知道了你来襄阳与他合作的真正目的?”
穆笙心下一紧,“你告诉他了?”
孔明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穆笙盯了他一会儿后,发出一声冷笑,“如果你告诉他了,你我之间还需要谈合作么?只怕你此刻,应该在帮他出谋划策如何除去我吧!”
言下之意,穆笙觉得孔明并没有告诉刘琦。
孔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公子刘琦最大的所求,不过是他自己能够无恙,荆州能够无恙,而关于这两点,我已经承诺帮他。”
“帮他?你不过也是打着替他剿除刘琮余党的名义来谋夺荆州罢了。”穆笙嗤笑。
“毕竟,要想兵不血刃地拿下荆州,就必须先除掉刘表身边最信任的那些爪牙。而那些爪牙盯上了容易掌控的刘琮,等刘表死后,他们就会扶持刘琮上位,这使得刘琦与刘琮兄弟二人,已然渐渐成为了对手。而刘琦,正是对你铲除那些爪牙,十分有利用价值的一颗棋子。”
“你说得不错。”孔明似乎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爪牙不除,荆州难拿,刘琦的确是一枚很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不过,难道你不也是这么想的么?”
穆笙冷哼,“即便我也这么想,又哪比得上你黄雀在后?盯上了刘琦不算,你还盯上了我,你来找我,美名其曰是谈合作,实则不就是想顺便再借我之手除去那些爪牙么?”
“毕竟,我图的也是荆州,要先除去的也是那些人,与其你自己出手,不如借刀杀人来得干净!”
孔明听着女子一字一句的冷静分析,垂下羽睫看着碗里尚还是温热的红糖水,嘴角微微上扬,“这么听起来,我确实是蛮卑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