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笙闻言气笑,“呵,倒还有一些自知之明!”
孔明放下药碗,“听你方才这么一分析,我也越来越觉得,你我之间的合作,似乎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你若是不合作,公子刘琦很快就会知道你的真正目的,你想,当他知道,他在与一个图谋他城池的人合作,他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安危?到那时,你觉得,你来襄阳之后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功亏一篑呢?”
他威胁她?还威胁得恰到好处……
若是穆笙也向刘琦揭发孔明的真实目的,那么刘琦会相信谁?穆笙笃定,刘琦会选择相信孔明。
再说,刘琦相信谁真的那么重要吗?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刘琦,而在荆州,刘琦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可如果真正目的这么早便被这颗棋子发现了,那么她,无疑会受到刘琦联合荆州其他各豪族一致对外的反击,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思及此,穆笙凌厉的眼神忽然扫射向孔明,有如千万支利箭一般嗖嗖嗖地朝他射去,“威胁?你以为,与虎谋皮这种事……我会怕么?”
这么说,这个合作,她是答应了。
“我又怎知,即将要与我一起谋皮的,不是一只母老虎?”孔明轻笑。
“你!”穆笙一噎,被气得说不出话。
母老虎?母老虎?他怼人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见长了!
孔明温润一笑,重新端起那碗红糖水,指腹触碰到碗壁,感受到温热,他遂又舀了一勺重新送至她唇边,一边说道,“刘琦不过是一枚棋子,待你我二人联手除掉那些爪牙之后,接下来谋夺荆州一事,便凭各自的本事。”
穆笙气鼓鼓地瞥了一眼送到唇边的勺子,又将脑袋撇往旁边,“我已经答应了与你合作,你今日的目的也已经达成,麻烦你现在就送我回去,回去以后,会有人照顾我周到,不用你在这里虚情假意。”
对于穆笙说自己虚情假意,孔明表示毫不在意,“你如今身体虚弱无力,怕是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我既然答应了明日送你回去,就一定会明日送你回去。”
“雪月楼今晚一定会派人来接我,你放他们进——”
孔明打断她要说的话,不咸不淡地道,“士元不会放他们进来,只要庞府不放他们进来,他们就进不来。”
穆笙被子里的手掌握成了拳头,恨不能一拳呼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上,可她终是忍住了,她如今身体虚弱,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不能再被他气着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非要留我在你这里一夜,让襄阳城的人都知道你救了我,然后我与你同住一屋,一起待了一宿?”
“你不是说我卑劣么?你的手段,又清高到哪里去?今日你有意吸引刘琮,借此机会想与他结识,可是在发现我也在时,你当即心生一计,在我们单独交谈之时,传扬你我聊的情投意合,他当即赶过来,更因此对我产生敌意。”孔明无奈一笑,道,“你,这是把我放在了明面上让他仇恨哪……”
穆笙轻哼了一声,没有否认,也没有言语,她的确是这么做了。
孔明看着她沉默着承认,微微勾唇,继续道,“卑劣如你,也如我。我的声名已经毁了一些在方小姐手上,自然是要从你这里挽回一些的。你想想看,我不顾性命地跳河救下了雪月楼的女主人,甚至还与她同屋待上一宿地照顾她,明日襄阳城的各大酒楼茶楼里会怎样议论你我?噢,对了,还有公子刘琮和那位蔡小姐。这等风月浪漫之事,最是为人喜欢在茶余饭后拿来闲谈。”
“再加上你将我刺伤咬伤,染了一身的血,如此,你我也算是扯平了吧?”话落,孔明又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噢,不,我总觉得好像还是我更吃亏一些。”
“吃亏?”穆笙无语,他吃亏?以他的本事,会把刘琮放在眼里?明日襄阳城的议论会对他不利?她对造成他的那点伤会要了他的命?
穆笙不明白,他究竟吃亏什么?!
气急了,穆笙伸手一把拍开了那面前的勺子,因她力气使不大,勺子里的红糖水只有一半溅洒到了地上。
也许是被气得狠了,穆笙只感觉胸腔内的血气腾地一下上涌,她的脸色比方才更白了几分。
后背柔软无力地靠在枕靠上,声息微喘,穆笙没好气地低斥道,“卑劣,无耻,我宁愿和刘琮同住一夜,让外面的人去议论纷纷,也不愿意和你发生什么风月之事让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