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笙微笑颔首,“辛苦你了,我的身子不打紧。”
凤知点头,面色有些犹豫,似有话想说,但又犹豫要不要开口似的。
穆笙看着凤知,明显注意到了这点,她直接问,“可是有什么话想说?但说无妨。”
凤知看着穆笙,有些话与其憋在心里难受,倒不如直接说出来,想了想,还是提道,“姑娘昏迷的这些日子,孔明先生一直都十分担心,他虽不能直接住在吕府,却是每日都会悄悄过来看姑娘,在吕府一待便是大半日甚至是一整日。榻边守着,喂食端水这些事都基本不让下人插手。”
察觉到穆笙的神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凤知继续说,“凤知以为,孔明先生待姑娘您真真是极好的,姑娘从前那般恨他,是不是其中有什么没解开的误会?”
穆笙听着凤知的话,渐渐垂下眼眸,细软的睫毛轻轻扇动,在她眼底落下一片黯淡的浅灰阴影,她想,孔明的确待她极好,尽管面上时常冷冰冰的,故意说一些绝情的话让她坚定立场不为难,可是一旦她出了事,他便会默默地守在她身边,哪怕二人之间隔着一层名为道不同的屏障,他也依然会守着她,护着她,这昏迷的七天时间里,从孔明对于她的照顾,便可见一斑。
穆笙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把感情与理智划分这么精细清楚,如同井水不犯河水一般。孔明一面守着他身为刘熙应背负的责任与使命,一面却还能撇开敌对的立场,护着两人之间已经坦诚的相互爱慕,他是如何划分得清清楚楚的?
“不恨了,已经不恨了。活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坚定,亦或者无奈。只不过,刚巧我的责任,与他的责任,处在了天平的两端。”
穆笙扯动嘴角,浅浅微笑,笑容温和,不带半分昔日提及孔明时候的恼意,她端着茶壶,轻慢地往茶盏里倒入热茶,接着笑着说,“我与孔明,如今不过是各为其主,自凭本事罢了。”
凤知点点头,“姑娘被送回来那日,孔明先生临走时曾交待我,让我在姑娘醒来后告诉姑娘八个字,莫念往昔,勿念旧情。原想着等姑娘醒来再说,却没曾想您一睡便是七天七夜,大夫也看不出来什么缘由。”
穆笙闻言,动了动眉心,只就着凤知前半句回答,“这八个字,昨日他与我说了。的确,我与他之间,有许多事,都不该掺杂太多个人感情在里头。”
话锋一转,穆笙转移了话题,问道,“叶眉那里如何?张允这些天,都来吧?”
凤知立即回话,“是,张允这些天都来,似乎还隐隐有意为叶眉赎身,想要将她悄悄安置在别处,只是叶眉坚决不肯答应,张允这才作罢。”
“赎身?”穆笙轻轻挑动眉梢,冷冷一笑,“他倒是想的如意,家有悍妇,外藏美妾,就不怕家里那位发现么?”
凤知也笑道,“这个张允,看似是个痴情的,却做得个糊涂事,既已经负了叶眉一次,叶眉哪可能再答应他,除非他把家里那位先休了,否则,叶眉再跟了他,哪里讨得了好处去。”
穆笙抿嘴轻笑,看了凤知一眼,诚然如她所说,张允惧内得很,同时又舍不得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叶眉,须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想兼得,可不正是糊涂嘛?
收了笑,穆笙道,“如今的叶眉,可不是当初任由他赶走,任由季氏欺负的叶眉了。她早已不爱张允,这一次,就让叶眉讨回当初被欠下的债!”
凤知看着穆笙,眼底闪过点点亮光,“姑娘的那个计划,可是这两日执行?”
穆笙微笑,笑得自信从容,“今晚,我去一趟庞府,待我与孔明说明之后,后日便依照计划执行。”
凤知点头,接下来又与穆笙说起了最近她昏迷的七日里襄阳城发生的大小事儿,大致上与太史慈说的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