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烨的手箍住她肩,眸色在夜里沉得可怕。
他身形颀长,挡在她前头,五指拽得她手臂有些疼。
“怎么,程烨,这是你马子?”裴景龙“嗤”一声笑开。
有小弟在后头跟着笑:“哟,程少今天也想来押一注?”
押……一注?押什么?
纪烟听的云里雾里。
就见到裴景龙故弄玄虚的站起身来:“来,程少,我敬你一杯。”
他身后的人开始往杯里斟酒。
裴景龙朝向他兀自端起酒杯,恍然大悟似的:“哦不对,是敬曾经的程少——”
“毕竟现在的你……”他指尖点了点唇,眼里□□裸的讽刺:“给你喝这样的酒,都觉得有点浪费呢。”
说完,他手臂一扬,“啪”一下将酒杯往地下砸去。
四下静默几秒,酒水淌在程烨脚边,发出刺啦刺啦的气泡声。
宁愿扔掉,都比给他喝了好。
裴景龙死死盯着他的模样,心头快意四起。
当年自己十三岁,在宁城附中打了人,他被几个男生摁着头跪在地上,当时的程烨,也像他今天这般高高在上,那人薄情寡义、性格狠辣,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然后不耐烦的收回目光,说:“别踏马什么人都给我找来,老子懒得亲自动手。”
他连看他一眼,都如地下蝼蚁,卑微入尘。
今非昔比,如今的程烨的眸子盯着地上的透明玻璃片,思绪藏在眉间,已然没了当初的风光。
没人看得透他在想什么。
纪烟手握成拳,胸口起伏,被程烨的力道死死箍住,向前不得。
裴景龙心头得意:“听人说程少以前不是最喜欢下注吗?这样,你今天跪下叫我一声爸爸,我今晚给你押把大的,就赌你赢,怎么样?”
程烨额间青筋冒起,眸间浮浮沉沉,整个人绷得死紧。
“我知道你技术好,连赢几场不在话下,你可考虑清楚了,这一场要是赢了,赌注可够现在的你逍遥一辈子了,你们说是不是?”他指尖比了个数,周围人吸口气。
“哈哈哈裴少果然出手阔绰,这波接济穷人的操作666……”
“裴少牛笔!”
裴景龙身后的人接二连三地发出难听的怪笑声。
羞辱、嘲笑,接踵而来。
程烨舌尖死死顶住上颚,喉结很缓的动了下,喉头间满是腥味。
这是他曾犯下的罪孽,无处申讨。
他如海上最后一片浮叶,浮浮沉沉太久,就快要溺亡。
下一秒,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飘飘盖住他的手。
他垂眸,看到女生娇小的五指很轻地包裹住他捏成拳的手,他棱角硬挺,而她柔软似水。
指尖微凉,带着颤抖。
她在……心疼他么?
还没待纪烟开口。
张金丽突然为难的走近,附在裴景龙耳边说:“裴少,不好意思,程烨今晚被咱们向董押过注了,您今晚……要不压谢二身上?”
裴景龙不耐烦的“呸”了声:“向董那个老不死的玩意儿,他懂个几把的车!”
“谢二今晚副手是樱子,您看……”张金丽再接再厉,就想着让这二世祖多下点注,她能多捞点油水。
裴景龙看眼樱子,村野丫头,长的还行,重在纯的很,多教育教育应该能成器。
他嘴角一勾,手一挥,身后人开始开支票,他看了眼程烨,将支票在嘴边夸张吹口气,递给张金丽:“张老板,今天爷爷我高兴,给这小丫头押个200万!可得给我争口气啊,小丫头。”
说着,他起身流里流气的勾了勾樱子的下巴,樱子不敢偏头躲,硬生生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