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一夜的全力抢救,沈尧终于脱离了危险期。
但情况也不容乐观,医生说:他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再后来,沈老爷动用关系把沈尧转回云城市人民医院继续治疗。
这两个多月,六十余天,苏芩天天活在煎熬里。
多么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沈尧惊诧,“我竟然睡了这么久?那茶竹县现在怎么样了?抗震救灾工作结束了吗?”
“抗震救灾工作早在一个月之前已经结束了。现在国家和政府正在对西川市开展重建工作,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灾区的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的场景还沥沥在目,闭上眼睛,那些惶恐绝望的叫喊声,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犹在耳边。
所有的人争分夺秒,从死神手里抢救生命,哪怕只有一分的希望,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希望西川市能早日挺过这个难坎,他们也可以早日回归平静的生活。”
苏芩把他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颊边,“你看看窗外,阳光多灿烂啊,春天来了,花开得也正好。可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再美好,也不及有你陪在我的身边。”
沈尧愕然,过了两秒,反应像是慢了半拍,嘴角忍不住疯狂地向上扬。
众所周知,苏芩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平时想要听她说一句“我喜欢你”已经不易,他根本没想过有生之年能听见她如此深情的剖白。
沈尧突然察觉手背上冰凉一片。
她,是哭了吗?
沈尧扳正她的脸,果然见她泛红的眼角藏着未干的泪花。
他伸手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别哭了,好吗?你一哭,我的心比让针扎了还要疼。”
苏芩今天的眼泪不值钱,这两个月以来,太多的焦虑、担忧和心疼在心里积累如山,现在控制不住爆发,眼泪又涌了出来。
见她越发哭得厉害,沈尧又慌又急,连忙哄道:“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刚才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我身体各项指数都正常呢,别哭了啊。”
沈尧单手扣上苏芩的后脑勺,用力往下拉,干燥苍白的薄唇一点一点吻掉她脸上的泪痕,心疼道:“傻瓜,我说过会一辈子陪着你的,又怎么会把狠心把你一个人给扔下就走了呢。”
“苏芩,我希望我走在你的后面,不让你一个人承受失去的痛苦。”
在灾区里看了太多太多天人永隔的情景,沈尧知道,活着的人也许才是最痛苦的。
“咚!咚!”
敲门声响起。
“我去开门。”苏芩飞快调整好情绪,起身去开门。
“刘叔你来了。”
被称为刘叔的一名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刘叔冲着苏芩一笑,“苏警官。”
小男孩对着苏芩眨巴着大眼睛,脆生生地叫了一声,“苏芩姐姐好。”
苏芩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伟志,真乖!”
“沈先生今天怎么样了?他醒了吗?”刘叔问。
苏芩刚好挡住刘叔的视线,她挪开一步,“他刚刚醒过来了。”
“真的吗?”等他看清楚躺在床上的沈尧真的醒了过来,眼神顿时亮了。
苏芩替沈尧作介绍,“这是刘叔。你还记得这位小朋友吗?他就是那天你和那位消防战士从废墟里救出来的被困者。”
刘叔多番打听得知救回自己儿子的沈尧受伤住院后,经常带孩子来医院看他。
“沈先生,终于等到你醒来了,看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刘叔压在心头上的一块重石终于落了地,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眼里堆满了笑意,把孩子拉到自己面前,“沈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言毕,刘叔对着沈尧深深鞠了一躬。
“刘叔,你千万别这样。救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这是我应该要做的。”
眼前的小伟志和当日满脸泥污的小男孩根本没办法联想到一处,但见他平平安安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沈尧的心情难抑激动,笑得像个慈爱的老父亲。
刘叔俯身对儿子说:“快,跟哥哥说谢谢!”
“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真乖!”沈尧摸了摸他的头,“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刘叔和沈尧热情地寒暄了十来分钟,后来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要处理,带着儿子匆忙走了。
见苏芩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目光柔情似水,一点也不苏芩。
“怎么这样看着我?”现在他的额头缠着白纱布,还有脸上伤痕,他倒是希望她少看自己几眼。
想让她记住的,永远都是他最好的一面。
“我有一句话,一直想跟你说的。”
“什么话?”见苏芩郑重其事,沈尧竟然有些小紧张。
“沈先生,今天的你很帅!”
从小到大,听过无数人夸赞他的长相得天独厚,各种用词修饰华丽甚至浮夸,但她嘴里平淡不过的一句话,却胜他人无数。
“苏警官,我一直都觉得你挑人的眼光倍儿好的。”沈尧瞬间心花怒放,要是他有尾巴的话,估计这会儿能翘上天去了。
这个男人呀!
“他们都跟我说了你的事……沈尧,你很勇敢!也很棒!”
沈尧挑了挑眉,像个邀功的孩子,“那,是不是我也可以成为你的骄傲?”
苏芩重重地点头,“嗯,你是我的骄傲!”
“我现在才真正知道,你一直坚持的事情到底多有意义。看着一个一个从废墟里被救出来的人,我才懂得希望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它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
“苏芩,我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去守护你心中的正义,我来守护你。”沈尧的语气稍微顿了顿,“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苏芩看着他,安静等着他把话说完。
“你依然是我最想守护的,可现在,我想和你一起守护你心中的正义。”